晴時多雲

紐約地途》回憶滿滿的「二十一世紀」

Century 21 之所以讓紐約客趨之若鶩,是因為他們的貨品都是同樣在紐約市其他大牌百貨公司的三到七折之間。即使很多不是當季的物品,也不至於像是放置倉庫多年的存貨,又不用大老遠跑到郊區的工廠直營店。所以自1961年創立以來一直都是精打細算的紐約客最喜歡的百貨公司之一。這樣的百貨公司自然也成為觀光客到紐約必排進的購物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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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的第20個年頭,不僅讓世人們想趕快結束它,更希望走過之後永遠都不要再記得這一年所發生過的事。對紐約客來說,疫情不僅重重的改變個人進行中的生活型態,甚至連這城市裡許多美好的人事物,都像是被薩諾斯幾個彈指之間,全都灰飛煙滅,只能成為回憶。繼知名貴婦超市Dean & DeLuca和高檔百貨公司Barney’s New York相繼宣布破產結束所有營業後,在紐約將近有60年歷史的平價名牌百貨公司Century 21 (二十一世紀)也在9月初正式依美國「第11章破產保護法」申請公司破產,並決定關閉旗下所有的13家百貨公司。

1961年就在曼哈頓下城金融區成立的平價高檔百貨公司Century 21因為武漢肺炎疫情關係,於9月初正式申請破產,將關閉旗下所有13家百貨公司。(圖:作者提供)

這個新聞一出來,紐約客震驚之餘,有些人紛紛開始前往各分店,搶購要結束營業而開始進行折扣的衣物。但筆者只想再到位於曼哈頓下城金融區,世貿大樓對面的創始店逛逛瀏覽,憑弔一下這家筆者還是學生時常常來這裡挖寶,並且對紐約客有特殊意義的百貨公司。

上個世紀的八0年代到九0年代初期,在台灣要買美國一些流行時尚品牌如DKNY,Calvin Klein或是Ralph Lauren的話,百貨公司通常都是昂貴的天價,所以都會跑去當年天母「外銷成衣街」或是西門町萬年或小香港等跑單幫的店家購買。來到紐約後最先被告知的逛街購物店家除了梅西百貨之外,就是一定要來Century 21購買「高貴不貴」的衣服百貨。那個年代來紐約的留學生共有的回憶一定包括來這裡買12美金的Ralph Lauren的單人床單;男生則是來買一件不到10元的DKNY或Calvin Klein純棉內褲,女生則是到化妝品專櫃購買倩碧(Clinique),蘭蔻(Lancome)等化妝保養品。

Century 21的寢具是在九零年代來紐約唸書的台灣留學生必逛的部門。化妝品部門也是許多台灣遊客買送給女生伴手禮一定要逛的地方。(圖:作者提供)

在千禧年後雅虎拍賣網當紅的時候,Century 21更是住在紐約的網拍者最愛的百貨公司。因為他們提供其他百貨公司所沒有的30天內不拆標籤憑收據可以退貨退款的客服,許多賣家會來這裡挑貨,萬一賣不出去,30天內來退,就不會有成本上的負擔。但也因而聽過有些人會來這裡購買一套六七百元的西裝禮服,不撕標籤,穿去一些高級宴會或婚禮派對等場合,甚至買行李箱去旅行,之後再拿回來退貨的惡行。

Century 21 之所以讓紐約客趨之若鶩,是因為他們的貨品都是同樣在紐約市其他大牌百貨公司的三到七折之間。即使很多不是當季的物品,也不至於像是放置倉庫多年的存貨,又不用大老遠跑到郊區的工廠直營店(outlet)。所以自1961年創立以來一直都是精打細算的紐約客最喜歡的百貨公司之一。這樣的百貨公司自然也成為觀光客到紐約必排進的購物行程。當時若有朋友來紐約,曼哈頓下城的標準行程就是南街海港,華爾街,世貿雙子星大樓,然後以在Century 21血拼做結尾。從台灣飛來紐約的國籍空服人員也都會排時間來這裡補貨。

Century 21最吸引顧客的當然是不需要舟車勞頓的跑去郊區的outlet,在城市裡就可以用非常便宜的價格買到高檔的服飾配件。(圖:作者提供)

Century 21對紐約客有另一個更重大的象徵意義不是在購物方面,而是「重生」。2001年9-11事件兩棟超過一百層樓高的世貿大樓倒塌時,一街之隔的Century 21建築自然也受到損傷。在世貿中心重建未見曙光,曼哈頓下城生活環境什麼後才會有所恢復都無法得知的情況下,當時百貨公司的老闆並沒有放棄這個地點,而是在僅僅5個多月後的2002年3月便重新開幕營業。像是給當時心靈飽受創傷的紐約客注入一劑強心劑,向世人宣示紐約客的日常生活是不會受恐怖主義威脅而改變的。開幕當天有數千人前往購物,除了表達支持之意,也要留下那一天的購物收據,為紐約市在恐攻後重生做見證。

Century 21是9-11恐攻事件後曼哈頓重災區最早恢復營業的公司,對紐約市劫後重生有重要的象徵性意義。(圖:作者提供)

因為在曼哈頓本店的生意太好,Century 21慢慢開始展店,除了紐約市之外,在紐澤西州,賓州以及佛羅里達等地方都有分店。筆者後來因為逐漸熟悉在紐約市價格更便宜的sample sale門路,以及那裡總是滿滿觀光客人潮而較少去Century 21。沒想到撐過9-11恐攻事件,卻撐不過這次武漢肺炎所帶來的衝擊。按照店家的說法是因為9-11發生後,店家關門期間有獲得保險公司理賠,而這次疫情造成店家暫時關門的損失,保險公司卻以「流行病疫情」不屬於造成商業必須停止營運的原因類別裡面(天災,人禍),而不願意給付一億七千五百萬美金的理賠,導致公司無法撐過這一關。

Century 21撐過9-11恐攻事件,卻撐不過2020年的武漢肺炎疫情,讓許多紐約客非常感傷。(圖:作者提供)

有些人不喜歡Century 21商品的擺設,感覺好像是菜市場一樣。的確,進入店裡在門口先看到的東西就是百貨公司所提供像逛超市一樣的購物拖車。可以想見來這裡的顧客真的多半是要來血拼,往往都是滿載而歸的離開。就算衣物擺設不像大型百貨公司或是精品店那樣精巧細緻,但翻遍衣架後找到自己喜愛的那一件衣服或褲子價錢是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便宜,這才是一般庶民逛街的最大樂趣啊。

Century 21是紐約唯一提供像超市一樣的購物推車的百貨公司,因為來這裡的顧客很容易就裝滿一車的物品。(圖:作者提供)

過去這10年來在紐約結束營業,讓筆者幾乎心碎的百貨公司分別是2012年的歐洲品牌流行服飾Daffy’s ,2014年的Loehmann’s 百貨公司,和剛剛宣布要全部結束營業的Century 21。紐約市還是有像Saks Fifth Avenue,Macy’s這樣的高檔或大型百貨公司,也還有與Century 21性質較接近的TJ Maxx和Marshall’s 等平價連鎖賣場。但是想要平價買高檔名牌貨,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地方。紐約市這個「購物天堂」因為疫情蒙塵,將永遠不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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