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恐懼鳥》你能想像中學也能做出洗腦集中營的效果嗎?—義蘭學校(Elan School)

縱使義蘭學校的結局令人唏噓,但之所以執意說出這故事,是因為義蘭學校呈現一個絕住的「洗腦營」典範。即使不談政治「教育營」,很多民間所謂「行為糾正營」,例如戒網等等,都用這種摧毀心智的方法對待入營的對象。

◎恐懼鳥

14歲的埃里克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讓他醒來的不是夢魘裡怪物,而是兩名陌生男人猛壓胸口的重力。埃里克不是睡在骯髒街角,而是自己安眠多年的睡房裡。但此刻熟悉的房間反而顯得兩名男子入侵額外可怕。

埃里克撕破喉嚨尖叫,不停呼喊爸爸媽媽,但回應他只有房子的沈默與男人的咒罵聲。其中一名男子很快拿出碎布塞進他的口裡,另一名男子亦用膠帶扣鎖起他雙手雙腳。然後他們扛起埃里克掙扎但弱小的身軀,駕輕就熟地步出屋外,再像雜貨般把他拋入小貨車後車箱,揚長而去。

顛簸的車廂、漆黑的環境、未知的恐怖...這些都成為埃里克數十年後夢魘不斷出現的情境。那一刻,埃里克以為自己成為犯罪節目裡那些角色,父母被殺,現在他則被抓到殺手地牢虐待再姦殺。然而,可悲的是,埃里克稍後會寧願自己真的被連環殺手抓起。

因為埃里克的父母沒有死掉,相反正是他們打電話派人來抓起自己兒子。綁起埃里克的兩名男子也不是罪犯,相反他們受聘於一間「青少年護送公司」,法律付予充足權力讓他們這樣做。而埃里克目的地亦不是Jeffrey Dahmer地牢,但是一處比殺手地牢更恐怖的地方。因為前者只傷害你的肉體,後者卻消磨你的靈魂。

那處地方叫「義蘭學校(Elan School)」。

義蘭學校(Elan School)。(網路)

「歡迎來到再教育營」

「義蘭學校主旨不是把病孩子教成好孩子,而是歸家時成為一個年輕負責的大人」在美國七八十年代,這一則廣告出現在各大雜誌報章,甚至在住宅郵箱裡。

義蘭學校由一名心理學家與一名前屢犯共同創立。當時由於種種原因,美國青少年犯罪多年數量只升不跌。問題兒童/青年成為大眾關心的社會議題,各種針對青少年教育理論亦隨勢萌起。而義蘭學校便是其中一間標榜「壞學生最後去處」的特殊學校。

小編並不偽善,如果是尋常更新中心那種「嚴苛的愛(tough love)」,不會大費篇章寫出來。問題是義蘭學校在90年代末被揭發,它用一種邪教洗腦法去對學生進行精神與肉體折磨,更有殺人強姦之嫌,直到集中營受害者們透過網絡揭發才中止。

或者我們現在先回到70年代。埃里克只是化名,但他的經歷得到無數倖存者的印證。義蘭學校非常注重這種「突擊性入學」,強烈要求家長事前不要通知子女,第一是防止他們逃走,第二是認為這能給學生先下馬威。男生還好,不少困在車廂女生當初因為害怕強姦而患上終生心靈創傷。

義蘭學校非常注重這種「突擊性入學」,強烈要求家長事前不要通知子女,第一是防止他們逃走,第二是認為這能給學生先下馬威。男生還好,不少困在車廂女生當初因為害怕強姦而患上終生心靈創傷。(https://pixabay.com/)

這還只是恐怖的開始。埃里克很快發現這座位於北5號公路盡頭,看似摩登的大莊園,實際是座守衛森嚴的監獄。而且至埃里克踏進義蘭學校那一刻,他已經失去所有身而為人的基本權利。這裡的指的「基本權利」是真的很基本,或者我們由舊生提供的部份校規來做例子︰

1. 說話太細聲
2. 說話太大聲
3. 未經授權與同階層的人說話
4. 說話太多
5. 說話太少
6. 性接觸(包括與與異性交談)
7. 看著異性
8. 避免看異性
9. 被某人吸引
10. 往外面看
11. 往地板看
12. 具有負面肢體語言
13. 對侮辱作出反應
14. 閱讀、寫作、畫畫
15. 不睡覺
16. 睡太久
17. 未經許可微笑
18. 不夠笑容
19. 迎合上層人士的玩笑
20. 不於指定用餐時間進食
21. 不吃東西
22. 滾動眼睛
23. 試圖逃跑
24. 任何形式的身體接觸(包括握手)
25. 有「不好的想法」
26顯示或表達任何異議

小編想你第一個反應跟我一樣︰他X的是什麼校規來?!根本自相矛盾!因為這些校規的重點不在於維持秩序,而是讓受害者無所適從,令當權者(學校)完全掌握懲罰被害者(學生)的權力,被害者唯一能做的是千方百計討好上級。

義蘭學校為了令這操控更立體,所以學校實了分級制。剛入學的埃里克就會歸納為無能者(Non-Strength),他只有透過數個月,甚至數年時間,通過一連串考核才能晉升為有能者(Strength)。有能者面對的校規本質是一樣,但有更大寬免。例如無能者洗澡時間只有晚上3分鐘,還要60人共用3個花灑。浴室沒有時鐘,時間過一秒便要受罰。但當你成為有能者,日間便會有多一節3分鐘洗澡時間,還送你一隻手錶提示你3分鐘何時完結!這是否太棒棒吧!

痴撚線(粵語:你他X腦子有病!)你一定是這樣想。但實際上這是非常高明的心理操控技巧。其實校方大可以不設立任何校規,總之你聽我說就是,然而假規矩往往給愚民一種有險可守的錯覺。即使實際上生活得像隻淹水的老鼠,但規矩一出現,他們受罰也只會認為是有理有據,轉移委過自己與其他同學。再者,校方透過剝削了學生基本權利,設立競爭階梯讓他們爭取,好等到他們爭取成功那種滿足感,麻痺他們遺忘這根本是應該的

當然一定有聰穎學生,看穿假規矩背後的邏輯荒謬。所以胡蘿蔔後方必然跟著棒子,而棒子套用義蘭學校上可不是責罵罰企般簡單,殘忍懲罰令義蘭學校獲得「邪典集中營」這惡名。


「互相批鬥監視的邪教學校」

撇除諸如用牙刷洗廁所(舊生曾表示這是他們的日常了)等輕罰外,義蘭學校刑罰主要有三種,「學生會議」、「靜思己過」與「環」。每種輕則令學童精神崩塌,嚴重的甚至慘死收場︰

「刑罰一︰學生會議」

所有刑罰除了由老師執行外,還有「調流者(Expeditors)」從旁協助。調流者是一群比有能者更高階的學生。就像典型故事「被害者最終成為加害者」,他們均是通過重重提拔與考核最後成為其他同學的監察者。每天調流者會站在一個小台階,拿著一塊記事板寫下同學的不良行為(微笑、轉眼球...等),再匯報給老師。順帶一提,這些被洗腦到發黑的調流者,不少畢業後自願留在義蘭學校做老師,繼續虐待學童的工作。

一名網民便分享他同學蘇西上「學生會議」的經歷。蘇西連續數天被調流者發現她望著邁克、史蒂夫與喬。其實在青春期是完全正常的行為,但這已經觸犯了義蘭學校性接觸這條戒律。於是某天早上,老師便會喊道︰「學生會議將在飯廳舉行!蘇西需站到同學前方!」

所有同學都清楚「學生會議」實質就是批鬥大會,蘇西很自然想反抗逃跑,於是兩名較健壯的調流者便會夾手夾腳把她捉到台上,把一塊寫著「蕩婦」的牌子掛在她頸上。待60多名學生到齊飯廳後,老稍便會叫道︰「看來我們學院出了個小騷貨蕩婦。蘇茜你有什麼想跟你的同學說嗎?我們都知道,在你被送到這裡前就已經騷逼賤貨,對吧大家? 」老師刻意停下來讓學生發出嘲笑聲。

「誰想操爆蘇西的,就舉起你的手!」沒人舉手,新生出於恐懼,而看過千篇的舊生知道這絕不是好主意。

「看見了嗎蘇茜,這裡沒人他X的想操你。你知道我們處理過多少妓女嗎?你不是第一個,而且X的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繼續當個騷逼賤貨,我們可以幫你提升到另一個層次。我們應該給她穿上妓女服嗎? 我們應該在她頸上掛一塊標誌寫︰我喜歡被男人視姦。不不不,蘇茜一定愛死這個。好吧,現在讓你們釋出對蘇茜的感受吧!」飯廳60多名孩子立即在蘇茜面前排隊,然後輪流朝她吐口水。

等待60多人差不多吐完時,教師便說︰「好的,現在邁克、史蒂夫與喬站到台前,輪到你們清洗罪孽...」那名網民說縱使打從心底明白這些規矩是毫不合理,但對於一個青少年說,在近百人前被批鬥的恐懼實在太過強烈,所以為了舒服點,腦袋唯有說服自己望異性真的不對,蘇茜真的是個騷逼賤貨....同樣道理亦能套落在其他規矩上。

[4]

「刑罰二︰靜思己過」

靜思己過顧名思義就是獨立囚禁。小編想近來不少人在家中自我隔離,被苦悶的煎熬一定有所了解。但義蘭學校的囚室遠比你寬敞的家居狹小,只有一個牆角大,學生會被五花大綁在一張椅子上,望向白色牆角數日,甚至數星期。另有記錄片說,學生也會被困在一個垃圾貨櫃內,可自由活動,呃這算是恩賜吧?

大家千萬不要小看獨立囚禁的恐怖,這可以是比水刑毒打等更殘忍的精神酷刑。因為人類大腦其實不太喜歡空置太久,所以當例如長期凝視空白牆壁,四肢無法動彈時,大腦便會不斷「腦補」出各種無法想像的幻覺,那些幻覺能超越視覺橫跨五感,對受害者產生無可挽救的精神損傷。

有畢業生憶起曾經看過不少男生渡過數月煎熬後,神智已經崩塌得退回嬰期,像智障般終日傻笑,隨處撤尿大便,又或在牆角擼手槍,然後臨射精時撲到你身旁狂笑爆射。又有學童曾經在秋季旅行時嘗試用原子筆切腹自盡,但老師非但沒有即時送他入院,反而立馬駕他回學校,把他拋進隔離箱足足三日,期間只給他布洛芬止痛,更不要奢求消毒療傷那些東西。

補充一下,類似綁起來的獨立囚禁只有惡名昭彰的軍事監獄或勞改營才會採用,天曉得義蘭學校施行的對象竟是一夥中學生。

大家千萬不要小看獨立囚禁的恐怖,這可以是比水刑毒打等更殘忍的精神酷刑。(https://pixabay.com/)

「刑罰三︰環」

「環(The Ring)」是所有義蘭學生最害怕的懲罰。表面是搏擊圈,但實際上用圍毆會更貼切。受罰學生站在擂台中央,與另外三名擔任拳擊手的同學對打。那三名拳擊手可中途換人和休息,但受罰同學只能站在中央無間斷地捱打,持續時間以半天起跳。就算你本身曉得武術,但都不可能撐得過三四輪群毆。

更加恐怖的是,卑鄙的校方為了確保拳擊手們不手下留情,他們全選擇與受罰學生有責任關聯的人。例如同學A趁眾人熟睡時偷走,直到大門守衛發現才被抓,那麼負責監視學生睡覺的調流者,甚至連睡旁邊的學生也要受到懲罰,被罰令他們對同學A產生狠意,以致上擂台時額外凶狠。

這些年被送的學生多不勝數,全數下台時都身受重傷與精神疲累,有的更不幸賠上性命,例如在1982年12月27日,15歲的菲爾·威廉姆斯(Phil Williams)因為對老師駁嘴而送到裡。他最後承受不了持續半日的毆鬥,被活活打死。校方向菲爾家長辯稱他死於「腦動脈瘤」。事件一直被義蘭學校隱瞞,直到十多年後才在法庭水落石出。

「環」表面是「搏擊圈」,但實際上用「圍毆」會更貼切。(網路)

從荒謬校規到致死懲罰,你可能會問學生們怎麼不反抗?小編只能說很多大人即使在相對自由的情況也不敢反抗,所以就不要對義蘭學生的青少年們那麼嚴苛。甚至比起上來更慘的是,這些學生連對外界求援的半點機會也沒有︰

首先,正如大多數基本權利,新生是沒有聯絡外界的權利。如果你想寄信和收信,需要參加為期8個月的書寫課程。之後想接電話的話,要再參加其他課程來晉級。如此類推,到學生能和家長重聚已經是年半至兩年的事了。有舊生更憶起老師會在他們面前撕掉家長和朋友寄的信件,來逼使學生們服從與晉級的意欲。

其次,想當然耳,信件與電話均受到監控。信件至少被審核三四次才能寄出,撥電時老師會刻意站在電話旁邊輕按斷線掣,來提醒你不要亂說話。即使你幾經辛苦終於賺到與父母見面的機會,也有一名「支援同學」從旁監視。

有自稱當過支援同學的舊生說,一旦對方父母事後向校方投訴什麼,他們就會被丟到裡,所以真的拚老命去監視。而且監視標準不只有「同學有否亂說話」,還要求他們「極力讚揚並表示想繼續留在義蘭學校」。如果學生拒絕讚揚的話,與父母聯絡的機會便會取消。畢竟義蘭學校從每個學生身上一年賺取$44000美金,就算到2020年也是天文數宇來。

最後,苦無求援的學生們在隔絕環境、荒謬校規與致死懲罰夾擊下,心理防線逐一崩潰,變得毫無保留接受義蘭學校一切的無理,認為所有邪惡皆是正確的。

「邪惡的傳承」

義蘭學校在2011年因為法律訴訟而被強制倒閉,事源一夥舊生透過網絡互相聯繫,在公眾和傳媒支援下對學校採取法律行動才成功。直到現在,你們仍能在網絡找到很多舊生自述與支援網站,並發現小編的描述只是冰山一角,還有性侵強姦、安插學生間諜...縱然夢魘結束,但義蘭學校仍然留下一個謎團︰為何學校懂得用上如此恐怖的心理操控技術?

小編曾化為雜誌《Sample》擇文,講述「邪教傳承的歷史」。由於版權問題,固此不能節錄,但大致內容如下︰山達基教主L·羅恩·賀伯特(L. Ron Hubbard)是從「世界最邪惡的男人」阿萊斯特·克勞利(Aleister Crowley)身上偷學洗腦術;而查爾斯·曼森 (Charles Manson)的洗腦術又是從山達基的課程領悟出來。所以邪教很多時候是從一個衍生出另一個。

而義蘭學校的校長喬·里奇(Joe Ricci)恰好曾是鍚蘭濃(Synanon)的教徒。

談起上來,喬·里奇建立一所學校教育壞孩子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他早在15歲已經輟學,沒讀過高中和大學,更先後犯下多宗罪行,包括偷竊、危險駕駛、搶劫,出入更新中心與監獄是他青年寫照。長大後的他經營賭場,又多次被員工控告拖糧和性侵。同時間,里奇因為多種毒癮而參加鍚蘭濃課程。

鍚蘭濃被喻為「美國最危險和暴力的極端邪教」,它以戒酒和更生當桿子招收門徒,再透過封閉環境、生活監控等來洗腦。期間涉嫌多宗門徒性侵,又在稱為「環」的搏擊活動被殺死。最後被美國政府以逃稅和洗黑錢之名撲滅。

義蘭學校的校長喬·里奇(Joe Ricci)。(網路

這根本和義蘭學校是同一模組對吧?

里奇是當時鍚蘭濃的常駐會員。但直到鍚蘭濃倒閉,里奇的毒癮仍未戒掉,天性壊心眼的他反而洞察出鍚蘭濃的洗腦方式。在魔鬼安排下,里奇又認識到專門研究「青少年行為糾正」的心理學家杰拉爾德·戴維森(Gerald Davidson),並向他提出義蘭學校方案。戴維森視義蘭為絕佳實驗機會,里奇則視義蘭為賺錢工具,兩人一拍即合便開辦了這所洗腦學校。

小編想給大家一個「邪不能勝正」的結局,但可惜事與願違。因為義蘭學校在榨壓學生身心時,里奇除了錢財如山如海,名聲亦有口皆碑。大眾視他為濟世教育家,更一度推舉他參選議會。當舊生終於團結起來時,適逢其時里奇診斷出末期肺癌,還未來得及受審便匆匆離世。

縱使義蘭學校的結局令人唏噓,但小編之所以執意寫出來,是因為義蘭學校呈現一個絕住的「洗腦營」典範。

嗯...即使不談政治教育營,很多民間所謂行為糾正營,例如戒網等等,都用這種摧毀心智的方法對待青少年。

當然一定有自詡功利主義者的人出來說︰「能把孩子教好就無問題。」但有實名證據顯然,最後義蘭學校畢業生普遍出現兩個情況,要麼變得極端地壞,要麼真的變,乖得患上抑鬱自盡。

所以小編希望能透過文章講解提高對這些行為糾正的關注,和理解洗腦營手法以作未來潛在可能的應對..

畢竟,這些行為糾正營也可套用到成人身上。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恐懼鳥 你能想像中學也能做出洗腦集中營的效果嗎?—義蘭學校(Elan Sch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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