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太平洋島嶼國家》印度與澳大利亞聯手制衡中國軍力擴張

印澳關係的深化,對QUAD未來的發展有利,特別是此次兩國軍事後勤支援合作,將印度洋與太平洋串連起來,在印太戰略的南方空間海域上建構起堅實的網絡,再配合美軍在澳洲達爾文港與東南亞的布局,才能有效遏制中國軍力的擴張。

林廷輝

原訂2020年年初前往印度訪問的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因疫情取消了行程,雙方雖然在4月6日通過電話,但大多僅涉及武漢肺炎疫情的探討,此次,就在中印再度發生邊界衝突之際,6月4日,莫里森和印度總理莫迪(Shri Narendra Modi)透過視訊會議,達成諸項共識,簽署併發9份合作文件,但最令外界關注的便是兩國在原本的戰略夥伴關係架構下,簽署兩個雙邊軍事協定。

魚幫水,水幫魚,印澳軍事合作安排成亮點

兩個雙邊軍事協定分別為《澳印相互後勤支援安排》(Arrangement Concerning Mutual Logistics Support, MLSA)及《落實國防科學與技術合作安排》(Implementing Arrangement Concerning Cooperation in Defenc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o the MOU on Defence Cooperation);此外,雙方也同意在海洋安全及網路安全層面加強合作,發布《印澳共享願景海洋合作聯合聲明》(Joint Declaration on a Shared Vision for Maritime Cooperation in the Indo-Pacific Between the Republic of India and the Government of Australia)。

由於印度南控印度洋,澳洲自詡為印度洋與太平洋的兩洋國家,印度需要憑藉澳洲的幫助進入太平洋,澳洲需要印度的協助將影響力擴展到印度洋西岸,雙方在戰略上有重疊以及相互支援的效果。就在印度總理莫迪在2018年訪問印尼時,取得了使用亞齊北方的「沙璜島」(Sabang Island),做為印度未來進入麻六甲海峽補給地外,印度未來將透過與澳洲的後勤支援安排,兩國舉行複合型的軍事演習,海上救援行動,相互使用對方的港口進行補給,包括水、食物與燃料油,而澳洲除在今年4月派遣軍艦進入南海,與美國進行聯合軍演外,也表明希望參加目前由美國、印度及日本進行的「馬拉巴爾(Malabar)海上聯合軍演」,共同參與遏制中國在南海及海洋軍力擴張的行為。

6月4日,澳洲總理莫里森和印度總理莫迪透過視訊會議,達成諸項共識,簽署併發9份合作文件。(PIB)

不過,兩國早在2015年9月便執行「澳印軍演15」(AUSINDEX15)海上軍演,地點先選擇在印度,其後輪流舉行,2017年印澳兩國也建構彼此間外交部長與國防部長的「二加二對話」(2 + 2),後勤支援安排簽署後,雙方軍艦往來,將有更多的演習機會,而演習海域也可能擴展到太平洋海域,特別是雙方又簽署了海洋合作聯合聲明。

根據聯合聲明內容顯示,兩國所共享的願景在於自由、開放並以規範為基礎的海洋秩序,尊重主權及國際法與海洋法,雙方認為在戰略、安全與環境挑戰上有共同關切的事項,包括恐怖主義、海盜、毒品與武器走私、非法移民、偷渡、人口販運、盜採海洋生物、毒品與非法捕魚(IUU)等,區域環境挑戰則包括海洋污染、氣候變遷、飲用水短缺、因颶風或被海水倒灌而影響到居住環境。由於上述的海洋問題,雙方海事部門,包括海軍以及負責海上執法的單位,可以進一步根據合作項目進行聯合演習,也可將演習海域擴展到印度洋與太平洋,因此,兩國合作的不僅僅是海洋事務,更是在海洋空間上拒止不遵守國際規範的國家進入這些海域,影響兩國的海上安全。

馬拉巴爾軍演: QUAD實作拼圖完成

此安排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原本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倡議下,美日澳印成立了「四方安全對話」(the 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 QUAD),原本安倍晉三提出的時間為2007年,不過由於國際環境丕變,美國從提出「重返亞太」到「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出現了QUAD 2.0,不過由於印度長期採取不結盟政策,對四方組成軍事同盟的概念有所保留,但在中國崛起與不斷對外威脅,而中印邊界情勢緊張之際,也開始同意將QUAD原本只是個對話概念,落實到聯合軍演,而「馬拉巴爾軍演」,當缺澳洲這一方補齊後,就可以達到名實相符的安全合作了。

2015年9月執行「澳印軍演15」海上軍演,地點先選擇在印度,其後輪流舉行。(https://www.indiastrategic.in/)

同樣地,原本與中國關係友好的澳洲,為了將其鐵砂、煤礦與農產品等大宗原物料出口至中國,幾任的首相對中友好,特別是霍華德(John Howard)和陸克文(Kevin Rudd)達到最高峰,但隨著中國逐漸展現其野心,在澳洲內部為數眾多的華人社區,建立起滲透至澳洲各個階層的統戰勢力,讓澳洲國會不得不在2018年通過《國家安全立法修正案(間諜活動及外國干預)法案》(The National Security Legislation Amendment (Espionage and Foreign Interference) Act)及《外國影響力透明化法案》(Foreign Influence Transparency Scheme Bill)兩法案,同時,2019年9月因為索羅門群島與台灣斷交,媒體也盛傳中國人民解放軍將在美拉尼西亞找尋軍港,未來解放軍海軍將以此為遠洋補給基地,特別是中國軍方與斐濟總理白尼馬拉馬(Frank Bainimarama)關係密切。

澳洲太平洋破口大開,須全力補救

2006年斐濟軍事指揮官白尼馬拉馬發動政變後,孤立無援,紐澳等西方國家對其採取制裁措施,要求其立即舉行大選,恢復民選政府,除了被凍結「太平洋島國論壇」(PIF)會員資格,也被暫時逐出大英國協成員,因此,白尼馬拉馬對澳洲與西方國家沒有好感,於是提出斐濟的「北望政策」(Look North Policy),將中國與印度視為白尼馬拉馬的好友,特別是中國提供沒有任何目的或要求的貸款,讓斐濟受到澳洲與西方國家制裁時,仍然從容不迫,絲毫不受制裁任何影響。因此,當白尼馬拉馬在2019年邀請澳洲總理莫里森訪問斐濟之際,就刻意將其座車繞過中國援助興建,未來將成為南太最高的建築物大樓,要告訴澳洲總理的是,即使沒有你澳洲,也有中國的幫助,更彰顯太平洋島國接受中國援助而進一步削弱澳洲援助有效性的事實。

至於索羅門群島總理蘇嘉瓦瑞(Manasseh Sogavare)接受澳洲媒體《澳洲人報》(The Australian)專訪時稱只有中國才能協助索國對抗澳洲,這句話明顯就是衝著澳洲而來,如果澳洲政府再不開始採取行動,未來人民解放軍駐點在澳洲附近海域,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索羅門群島總理蘇嘉瓦瑞(右)與澳洲總裡莫里森(左)。(https://www.abc.net.au/)

澳洲國家安全不是只有經濟安全

澳洲並不會採取與東南亞某些國家兩手策略的做法,而是直接站隊美國,因為即使與中國存在龐大的經貿關係,但如果加上政治安全、軍事安全等成本考量,早已掩蓋過經濟安全所獲取的利益,當中國滲透澳洲各個階層,使得澳洲完全沒有獨立自主的能力,那又如何尋求經濟利益的保全呢?

再者,中國也直接採用經濟手段威脅澳洲,相反地,澳洲必須在南海協助美國及其他東南亞國家阻止中國擴張其海上實力,才能間接確保其在南太平洋的優越性,在地緣戰略上,當日本涉入南海事務越深,中國越無法集中全力處理東海與釣魚台列嶼問題,當印度涉入南海事務越深,中國進出麻六甲海峽與印度洋的實力就會相對削減不少,同樣地戰略思維也發生在目前澳洲身上。

目前美印、美日、美澳、日印、日澳、印澳均已建構起外長與防長的「二加二對話」機制,而關係較為薄弱的印澳關係,迎頭趕上,避免「四方安全對話」的機制薄弱,無法發揮協調作用。再者,由美國建構的亞太防衛體系,並無法像歐洲一樣存在著「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況且,目前的北約組織存在著會員國過多,意見不容易整合,但又希冀美國提供的軍事安全網,卻又付不出或平攤安全成本,因此,在川普總統的口中,北約內有許多「搭順風車」(FREE RIDER),雖然目前防衛俄羅斯等機制短時間不會瓦解,但難保未來走向分崩離析的道路。

反倒是印太地區,原本就沒有一個團結的防衛機制,有效面對中國的崛起,而從原本的雙邊安保或防衛機制,例如美日安保條約、美菲防禦協定、美澳紐公約等等,建構起的防禦網絡雖然薄弱,但在美國提出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後,從兩兩雙邊機制,擴展到四方機制,由主要且有實力的強權與三個中等國家,共同堅守印太海洋戰略空間的安危,如果以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制度設計來觀察,大國主導此一概念雖然不符合理想主義推動國際合作,設立國際組織的原意,但大國主導的確是現實主義之下,為了記取過去「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失敗的教訓,而不得不推出的機制。

同樣地,如果在印太地區為了要遏制中國崛起帶來的不遵守國際秩序,侵害各國海洋戰略空間權利,由美、日、澳、印主導的體系,似乎就能發揮作用,否則,誠如「東亞高峰會議」(EAS)以「東協」(ASEAN)為平台,或以東協發展出來的「東協區域論壇」(ARF)等機制,雖然尊重東協作為整合平台的基礎,但卻無法發揮最大的功效。

印澳關係的深化,對QUAD未來的發展有利,特別是此次兩國軍事後勤支援合作,將印度洋與太平洋串連起來,在印太戰略的南方空間海域上建構起堅實的網絡,再配合美軍在澳洲達爾文港與東南亞的布局,才能有效遏制中國軍力的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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