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歷史說書人》從黑長衫到紅夾克--遊士李敖的穿搭祕笈

李敖的特立獨行不僅反映在言行,也外化在他的衣著。回想一九五四年的臺大已經步入新時代,年輕人隨著西方潮流翩翩起舞,牛仔褲與白襯衫成為大街上的尋常穿著。不過當時身為臺大學生的李敖卻反其道而行,一年四季身穿一襲黑色長袍,走起路來格外引人注目,看起來就像從清代古裝劇穿越而來。

江仲淵

人物小檔案

李敖(一九三五年四月二十五日~二○一八年三月十八日)臺灣知名史學作家、政治評論家,以文詞犀利而聞名於世,其著作《北京法源寺》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

這篇章節要講的主題是號稱「五百年內中國第一白話文作家」的李敖,他的歷史評價實在很繁雜,有人說他是鬥士,有人說他是瘋子,風評好壞與否,專家自有公論,這裡就不多加論述,我們換個輕鬆點的主題―李敖的衣櫃有哪些衣服?

李敖雖然稱不上時尚大師,但至少是一名文化人,穿搭自然是十分講究。他的風格隨著年齡與時期不同而呈現變化,本人也為了打扮費盡心思,即使再熱的天氣,也要頂著太陽穿長衫,一萬二千元新臺幣的紅色夾克毫不客氣地買了好幾件。有人說近代史以來最會打扮的作家是張愛玲,但真正做到與服裝合而為一的人,大概只有李敖一人。

怪醜之尤-長袍怪

李敖的第一件衣服是長袍。

一九五四年九月十四日,十九歲的李敖終於考上夢寐以求的歷史系,他並非第一次來臺大,一年前他就考上了臺大法律系,不過李敖認為法律系的學生「只會抄抄筆記、背背講義,很少能獨立思考、獨立判斷」,所以讀不到一年就休學了。

二度走進臺灣大學校園,十九歲的李敖顯得格外輕鬆,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穿越鬱鬱蔥蔥的人行道,望見昔日曾短暫停留的法學院,李敖鼻子一哼,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揚首闊步地進入文學院,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大展身手、大幹一番了。

一到上課,年輕氣盛的李敖極為頑皮,自認在知識上超越不少任課老師,所以不買臺大老師的帳。有一次,李敖在課堂上突然舉手,劈頭大聲問道:「三民主義到底有沒有缺點啊?」教授應聲脫口而出:「當然有啊!」李敖追問:「缺點在哪裡啊?」教授厲聲回答:「我不敢講啊!」霎時間,全班為之哄堂大笑。

李敖的特立獨行不僅反映在言行,也外化在他的衣著。那時的臺大已經步入新時代,年輕人隨著西方潮流翩翩起舞,牛仔褲與白襯衫成為大街上的尋常穿著。不過李敖反其道而行,一年四季身穿一襲黑色長袍,走起路來格外引人注目,看起來就像從清代古裝劇穿越而來。由於李敖的舉止實在標新立異,香港的《大學生活》學生周刊特別列舉出臺大的四怪三醜,而怪醜之尤就是「長袍怪」,可見李敖的人尚未出名,衣著就已經享譽外地。他本人更宣稱:「沒有一個人敢說他沒見過文學院那穿長袍的,除非他是瞎子,可瞎子也得聽說過李某人,除非他還是聾子。」

由於李敖的舉止實在標新立異,香港的《大學生活》學生周刊特別列舉出臺大的四怪三醜,而怪醜之尤就是「長袍怪」,可見李敖的人尚未出名,衣著就已經享譽外地。(圖片來源:http://www.bwsk.net/gt/l/liao/photos/ph0021.html)

歷史系教授夏德儀也喜歡古著,冬天一襲長袍,但夏天不穿。他看到李敖連夏天都穿著黑綢,氣喘吁吁地在椰林大道遊走,不禁感嘆:「你比我還頑固。」為什麼李敖只對長袍情有獨鍾?難道西裝或中山裝不好嗎?李敖曾特地發表一篇〈長袍心理學〉,為廣大好奇心重的讀者們提出了解釋:

一襲在身,隨風飄展,道貌岸然,風度翩翩然,屈指算來,數載於茲矣!不分冬夏,不論晴雨,不管女孩笑於前,惡狗吠於後,我行我素,吾愛吾袍,絕不向洋鬼子的胡服妥協,這種鍥而不捨的擁護國粹,豈何凡先生所能望其項背哉!

曾有一段期間,大家都以為李敖穿長袍是為了固守中華文化,免於受「洋鬼子的胡服」侵擾,不過李敖年老時,卻不小心把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戳破了,原來「長袍是我爸爸的,從大陸帶來的」,他想穿西裝,但家裡太窮,為了顯示獨特與典雅,只好翻出父親的長袍來穿。

紅色夾克的由來

一九八七年,中華民國宣布解除在臺灣實施了三十八年之久的戒嚴令,李敖順勢浮上文藝和政治檯面。在鳳凰衛視開播《李敖有話說》,開始了李敖所謂的口誅筆伐時期,他拳打國民黨,腳踢民進黨,將看不爽的人全都訓斥一遍。此時他開始穿起了第四件衣服―紅色夾克。其實李敖從沒想過要穿紅夾克,前半生對紅夾克沒有一絲好感,對他來說,體面的西裝和長袍看起來順眼多了,即使和別人爭得口沫橫飛,外表也守得住體面。不過第一次擔任主播評論時,媒體老闆為了讓初次上陣的李敖顯得有辨識度,特別買了一件價值一萬二千元的紅色夾克給他,李敖不是很喜歡紅夾克,總是敞開拉鍊,讓襯衫與領帶露出來,盡量不讓夾克遮住原本的衣物。沒想到意外營造出一種文化痞子的氣息,亦正亦邪的感覺。經營了幾次節目,李敖的「文化痞子風」穿搭獲得了一定反響,他索性把心一橫,以後上節目都只穿紅夾克了。

媒體老闆為了讓初次上陣的李敖(中)顯得有辨識度,特別買了一件價值一萬二千元的紅色夾克給他,李敖不是很喜歡紅夾克,總是敞開拉鍊,讓襯衫與領帶露出來,盡量不讓夾克遮住原本的衣物。(中央社)

生活在現在的我們以為衣服多、款式多,會穿搭才厲害,李敖在節目上穿著的樣式卻幾乎一樣,這不是因為他不懂打扮,相反地,他對穿著一向非常注重,經營節目後之所以定格,是因為固定的衣著能讓觀眾第一時間體會李敖獨特的穿搭精神:

一、外套:紅色夾克。辨識度高,不老氣,具有戰鬥精神,符合李敖的性格,記得敞開露出領帶。

二、卡其褲:平淡的卡其色。適當地中和具有攻擊性的紅色,不會有輕浮的感覺。

三、衣服:白色或淡藍色襯衫。外套與褲子皆屬暖色系,冷色的襯衫剛好能讓顏色和諧,將襯衫塞到褲子裡,顯得土氣又特別。

四、領飾:略大的花色領帶。以暗色系為主,遮蓋單調的襯衫,增加視覺的立體性。

五、皮帶:暗色系。不搶走衣物焦點,卻能點綴其中,以深咖啡色或黑色為主。

六、眼鏡:帶有色彩的鏡片。透明鏡片會讓說歷史的李敖像個書呆子,暗黃色或暗藍色能使穿戴者變酷。

李敖的衣著看似百世不易,但卻是精挑細選,琢磨出來最順眼的搭配,單一不變也許令人費解,但迎來的好處卻多不勝數,一來獨具標誌性,二來永遠不會害怕穿搭失敗,出現一個單獨且不搭的顏色。這就是李敖的生活智慧,少了這些特徵,李敖就不是李敖了。隨著李敖的名聲愈來愈響,他的衣著也遭到其他人調侃。

書籍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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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文人檔案,重建中》(時報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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