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義大利與伊朗的相遇

過去義大利與伊朗地區之間曾有勢力競爭,也曾攜手合作,儘管斷斷續續,卻有一段值得理解的歷史。今日義大利與伊朗的接觸與合作,貿易與文化的氣氛較為濃厚,但其實可看出在美國的壓力之下,伊朗仍有機會尋找對外發展的機會,而部分國家也不盡然都如美國一樣敵對伊朗。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幾天前,義大利與伊朗舉辦了「義大利與伊朗:合作與文化傳承60年」的會議與展覽。義伊密集的來往,主要是在2016年伊朗核協議交涉之後,義大利雖不是交涉國,但雙方領導人都有意積極接觸。義大利駐伊朗大使Giuseppe Perrone表示,「在1979年伊朗革命之後,義大利與伊朗的文化合作已急遽擴大了。」不過,1979年至今僅40年,所謂的「合作與文化傳承60年」前面20年應是巴勒維(Pahlavi)政府時期,看來Perrone並不敢提及當時的交流是否有成果。

主流媒體鮮少報導義伊關係,這個領域的學術研究風氣不如美伊關係那樣浩瀚無垠,關注程度也比不上對近代英伊與俄伊關係。但是,自古代以來,義大利地區與伊朗地區已有密切接觸。例如西元3世紀之後,以羅馬(Rome)為中心的羅馬帝國,還有以泰西封(Ctesiphon,今日巴格達附近)為中心的薩珊帝國(Sassanid Empire,領土涵蓋今日伊朗與西亞),就有多次交戰經驗,例如西元243年,羅馬皇帝戈爾迪安(Gordian III)在對薩珊作戰時陣亡;258年,薩珊再度擊敗羅馬,俘虜了皇帝瓦拉里安(Valerian)。這件事情刻在大流士二世陵寢(Naqsh-e Rostam)上:伊朗國王沙普爾一世(Shapur I)坐在馬上,接受瓦拉里安投降。大約於西元395年羅馬帝國分裂成東西帝國之後,改由以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為中心的東羅馬帝國,持續與薩珊對峙。

義大利駐伊朗大使Giuseppe Perrone(左)與伊朗總統羅哈尼。(en.mfa.ir/)

薩珊的瑣羅亞斯德思想(Zoroastrism)與東羅馬的基督思想雄霸分別歐亞兩個世界,在西元651年薩珊被阿拉伯人擊敗、伊朗地區進入了伊斯蘭時代之後,東西方的勢力競爭,轉變成為伊斯蘭與基督教的兩極對立。這樣的局勢雖然中斷了義大利地區與伊朗地區之間的關係,但在10世紀開始崛起的威尼斯共和國(Republic of Venice),於11世紀末因十字軍(Crusades)東征打通對西亞接觸的管道,讓威尼斯在東地中海的勢力得以日益擴張。

而伊朗地區在1258年蒙古勢力瓦解伊斯蘭的阿巴斯帝國(Abbas Empire)後,開創了蒙古盛世,在西亞建立的伊兒汗國為歐亞貿易搭起了重要的橋樑。義大利商人馬可波羅(Marco Polo)往返東西方世界的傳奇故事,便是其中一個例子。儘管馬可波羅只是行經伊朗,重點不在於與伊兒汗國接觸,而是到中國,但他去程與回程都經過了伊兒汗國,也可見伊朗地區商路穩定的程度。

蒙古勢力在高加索地區(Caucasus)以北建立了欽察汗國,卻與南方的伊兒汗國出現勢力範圍爭奪的糾紛,以致於欽察汗國與埃及的馬木路克王朝(Mamluk Dynasty)建交,以夾擊在兩者中間的伊兒汗國。因此,伊兒汗國遂與東羅馬帝國、羅馬教宗(Pope)結合,形成抵抗欽察與馬木路克的陣營。在14世紀中葉之後,歐亞交界之處出現了鄂圖曼(Ottoman)的突厥人(Turks)勢力,而且對歐洲造成嚴重衝擊。伊朗地區的伊兒汗國雖然瓦解,但緊接著是蒙古的新世代勢力帖木兒(Tamerlane)崛起。此時的區域關係,依循前一個世紀的模式,鄂圖曼與馬木路克結合,而羅馬教宗也與帖木兒建立關係,形成了歐亞之間四大勢力碰撞的局面。

然而,在1405年帖木兒去世之後,帝國旋即瓦解,在15世紀結束之前,伊朗地區出現一些部落聯盟,例如黑羊聯盟(Qaraquyunlu)與白羊聯盟(Aqquyunlu)。而鄂圖曼持續壯大,在1453年攻陷君士坦丁堡。威尼斯曾與白羊聯繫,希望能合作夾擊鄂圖曼。1501年當薩法維王朝(Safavid Dynasty)取代白羊之後,在西亞地區成為鄂圖曼東部的對手,1514年鄂薩交手,薩法維戰敗,1517年鄂圖曼南下併吞馬木路克,頓時歐亞交界處出現龐大的突厥帝國,促成了威尼斯與羅馬都與薩法維建立關係。於是,自13世紀以來,義大利地區與伊朗地區之間的接觸,為的是對抗在歐亞交界的龐大勢力。只不過,這類結合模式始終不夠有力,鄂圖曼從未因為伊朗與義大利的區域結合而面臨危機。1722年薩法維瓦解,英國在波斯灣(Persian Gulf)、俄國在高加索相繼取得優勢,歐洲強權成為該區域的新主人。

此後義大利與伊朗再度斷了聯繫,但仍有藕斷絲連。例如1862年義大利統一之後,伊朗的卡加王朝(Qajar)於1873年與之簽署友好條約。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伊朗的禮薩汗(Reza Khan)於1925年登基建立巴勒維政府,有伊朗媒體形容禮薩國王如1922年義大利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登上領導人的氣勢,稱他是「伊斯蘭的墨索里尼」(Mussolini of Islam)。1920年代伊朗、德國、義大利、土耳其都不是受到國際重視與正視的國家,以致於促成了30年代禮薩巴勒維與凱末爾的串連,以及墨索里尼與希勒特的合作。

禮薩汗於1925年登基建立巴勒維政府,有伊朗媒體形容禮薩國王如1922年義大利墨索里尼登上領導人的氣勢,稱他是「伊斯蘭的墨索里尼」。(維基共享)

1977年年底,時值第二任巴勒維政府時期,義大利總統里昂納(Giovanni Leone)拜訪伊朗,洽談過兩國的經貿關係。1979年革命之後,雖然伊朗對外幾乎中斷往來,但仍致力於改善自我的形象。1999年,伊朗總統哈塔米(Mohammad Khatami)首次拜訪羅馬與梵諦岡(Vatican)並與教宗若望保祿二世(John Paul II)會面。這是1979年革命之後第一位出訪的伊朗總統,而且這次出訪具有基督教與伊斯蘭教交流的意涵。90年代盛行的「文明衝突論」(Clash of Civilisations),除了表現出美國是霸權的正調之外,彷彿是沒有意義的無病呻吟,完全無法用來解釋伊義雖屬不同文明卻仍可維持和諧關係的現象。

過去義大利與伊朗地區之間曾有勢力競爭,也曾攜手合作,儘管斷斷續續,卻有一段值得理解的歷史。今日義大利與伊朗的接觸與合作,貿易與文化的氣氛較為濃厚,但其實可看出在美國的壓力之下,伊朗仍有機會尋找對外發展的機會,而部分國家也不盡然都如美國一樣敵對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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