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鬼王來鬼扯》台灣咖啡產業之巴西很重要(一)

如果沒有巴西,日本也不可能於20世紀明治末年、大正初年開展出咖啡文化,冒出這麼多咖啡館,推升咖啡於日本民眾日常的大眾化,如今日本也不可能全球最大咖啡消費國的前三名。而如果沒有日本將咖啡產業帶入台灣,台灣也不可能於日治時期出現大規模的咖啡種植產業。同樣因為巴西因素影響,台灣的咖啡種植面積於1942、43年達到了歷史性的高峰紀錄。

鬼王

這陣子咖啡很紅,網路上為了某家連鎖咖啡店的咖啡是否為純100%阿拉比卡豆的問題,雙方吵來吵去。既然咖啡很紅,此時又正值台灣咖啡豆的採收季節,且一年一度的「台灣咖啡節」又將於下個月在雲林舉行,鬼王就來跟大家聊聊咖啡吧。雖說愛喝咖啡的人很多,知道台灣有種植咖啡樹的人必定不在少數,但清楚台灣咖啡產業發展史的人必定是少之又少。咖啡可以談的東西很多,但鬼王今天先來聊聊巴西。

為何要討論巴西呢?因為巴西真的TMD重要,如果沒有巴西,日本也不可能於20世紀明治末年、大正初年開展出咖啡文化,冒出這麼多咖啡館,推升咖啡於日本民眾日常的大眾化,如今日本也不可能全球最大咖啡消費國的前三名。而如果沒有日本將咖啡產業帶入台灣,台灣也不可能於日治時期出現大規模的咖啡種植產業。同樣因為巴西因素影響,台灣的咖啡種植面積於1942、43年達到了歷史性的高峰紀錄。

話說咖啡最早出現在東非伊索比亞高原,之後流傳至阿拉伯半島。從15世紀起,咖啡開始流傳至歐洲。從16世紀晚期開始,因為航海大發現與殖民主義的擴張,咖啡才透過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流傳至南美洲與亞洲,而日本人的第一杯咖啡就是荷蘭人給的。日本於江戶時期厲行鎖國政策,1633年頒布了第一次鎖國令後,僅有荷蘭商人被允許在長崎出島進行貿易。由於鎖國政策限定了日本人與荷蘭商人接觸的機會,所以當時僅有日本官員、通譯等少入日人有機會品嚐到咖啡的滋味。

如果沒有日本將咖啡產業帶入台灣,台灣也不可能於日治時期出現大規模的咖啡種植產業。同樣因為巴西因素影響,台灣的咖啡種植面積於1942、43年達到了歷史性的高峰紀錄。(圖:農委會)

1804年日本著名文人、詩人大田南畝在他的著作《瓊浦又綴》(けいほゆうてつ)寫下日本歷史上第一篇咖啡開箱文。當時大田南畝服務於長崎奉行所(如同地方政府),某次陪同長官在荷蘭船上會見俄羅斯特使雷扎諾夫(Nikolai Petrovich Rezanov)時,受邀飲用咖啡。但喝下咖啡後,大田南畝卻覺得咖啡散發出一股燒焦的臭味與苦味,令人難以忍受。

雖然大田南畝對咖啡的初體驗打了個大叉叉,但人的口味是會變的,且大田又不代表所有的日本人。自從明治維新後,日本人開始追求脫亞入歐、期盼全盤西化。他們希望在政治上、軍事上、經濟上與文化上均能仿效歐美列強,當時甚至有派日本人還認為,一個民族是否強健與飲食習慣有莫大的關係。例如,20世紀以前日本人並不吃家畜、家禽肉,只吃海鮮,主食則是以白米飯為主。但他們卻發現歐美國家人民吃的都是牛肉和麵包,身材體格可說是徹底輾壓矮小的日本人。因此,有些日本人因此認為,日本之所以積弱不振、難以和歐美列強相抗衡,就是兩千多年人只吃米和魚所造成的。因此,日本人得開始學習吃麵包、吃肉才行。

所以明治維新展開之時,日本天皇還特別於明治五年時(1872)在宮中的餐會上,主動吃西餐、吃牛肉。更神奇的是,事後皇室還特別發佈新聞,好讓日本百姓都知道天皇已開始吃牛肉了。雖然皇室詔告的內容不是告知日本百姓這裡有批牛肉好便宜,但既然連天皇都親自吃牛肉了,可見西方飲食還真的是個好東西。當然啦,既然西方飲食是個好東西,從歐洲傳入的咖啡必定也是個好東西。

大田南畝像。(維基共享)

日本人會把咖啡當成好東西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從18世紀法國大革命前,法國就有一堆思想家、哲學家喜歡泡咖啡館。例如,1686年開設的普蔻咖啡館(Le Procope),號稱是全巴黎第一家咖啡館,位於巴黎塞納河左岸的中心地帶。鬼王還曾在這吃過油封鴨,說真的,普普而已。17、18世紀時,包括伏爾泰、盧梭、狄德羅、雨果和巴爾扎克等人都是普蔻咖啡館的常客,而伏爾泰更是出名的重度咖啡癮患者,每天至少得酗掉30杯咖啡。

由於這群啟蒙時代的網紅 + 名嘴都愛泡咖啡館喝咖啡,所以無形中咖啡也就代表了高雅的品味、深沉的智慧、清新的格調與脫俗的氣質,咖啡不再只是某種帶有咖啡因的黑色液體。咖啡能墊高你的檔次,喝咖啡也是附庸風雅的好手段,讓你裝逼,提升你的逼格。就好比著名的奧地利詩人Peter Altenberg曾寫下日後廣受咖啡迷們喜愛引用的詩句:

「我如果不在咖啡館,就是在前往咖啡館的路上」(When I'm not at the coffee house, I'm on the way to the coffee house.)

相信多數人看到這句話時,必定會覺得好深沉、好浪漫、好詩意、好有畫面。但如果這句話改鬼王寫成「我如果不是在手搖杯店,就是在前往手搖杯店的路上」,許多網路健康魔人必定會馬上跳起來指責說,喝珍奶肥死人、含糖飲料是最可怕的健康兇手,然後鬼王就被鍵盤正義魔人從鬼鞭成人了。

1686年開設的普蔻咖啡館(Le Procope),號稱是全巴黎第一家咖啡館,位於巴黎塞納河左岸的中心地帶。(圖:網路)

回到正題。歐洲的咖啡館聽起來很逼,但也僅僅是在巴黎、威尼斯、倫敦逼而已。日本人若要模仿歐洲人裝逼,也得要有人將歐洲咖啡館引進,才能提高日本人的逼格。直到1888年終於有位「鄭永寧」先生從歐洲回到日本後,在東京開設全日本第一家咖啡館-「可否茶館」(かひさかん)。

大家看到「鄭永寧」三個字,必定會納悶:怎麼聽起來像是個中文名啊?沒錯,鄭永寧還真的擁有中國血統,他還是鄭成功家族的後代。大家都知道,鄭成功的父親是鄭芝龍。若以明朝官方的說法,鄭芝龍是名海盜。但以現代詞彙來表述,鄭芝龍可說是活躍於日本、福建、台灣、澎湖、甚至是菲律賓海域的海賊王。

1623年時值19歲的鄭芝龍因受雇於澳門的航海商人,協助壓船送貨至日本長崎平戶島。而在平戶島他認識了櫻花妹「田川氏」,同時娶了這位妹紙。田川氏後來生了兩兄弟,哥哥就是鄭成功,弟弟因為過繼給妻子娘家,所以名為田川次郎左衛門。不過,鄭成功才六歲時就被爸爸接到福建故鄉,但媽媽和弟弟就一直留在日本發展了(講難聽點,母子就被遺棄在日本了,嗚嗚嗚)。

1888年鄭永寧從歐洲回到日本後,在東京開設全日本第一家咖啡館-「可否茶館」(かひさかん)。(圖:作者提供)

田川次郎左衛門的後代都在長崎擔任翻譯的工作,且他們也都改回原來的鄭姓。到了第八代子孫鄭永寧時,因為經歷黑船事件,他發現日本將會面臨天翻地覆的變化,只會中文、日文將無法應付新時代的變局。鄭永寧因此將小兒子鄭永慶送到美國耶魯大學深造,鄭永慶之後則又曾去巴黎學習法文。而鄭永寧於海外求學期間時,發現歐美有咖啡館這玩意。文人與知識菁英都愛去咖啡館,不管是閱讀書報還是談天說地,這種氛圍讓他十分著迷。因此,鄭永寧回國後即於1888年開設了「可否茶館」。可否茶館除了供應各種飲料與點心外,同時還放置大量的書籍報刊,鄭永寧就是希望將此打造為適合知識菁英與文化階層前往交流的文化空間。

不過,鄭永寧顯然真的只是會讀書的文人,不是做生意、經營咖啡店的料。可否茶館的理想很豐滿,但營運很卻很骨感,才沒幾年就虧損關門了。原以為可在日本散播咖啡文化的種籽,就這樣死翹翹了。

但話說回來,即便可否茶館經營有成,但它走的仍是以知識階層、社會菁英為主要客群的路線,沒有辦法將咖啡推廣至社會大眾,也就無法孕育出屬於整個日本社會特有的咖啡文化。日本咖啡的大眾化此時就需要來自遠在南美洲巴西的協助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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