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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楽坂週記》被勝利擊垮的水手:業餘冒險家克羅霍司特之謎(四)

一場發生在競爭對手身上的意外,給了已經孤獨地在海上偽造進度半年多,機關算盡、壓力沈重的克羅霍司特僅存的理性一記重擊。原本只是想低調地以最後一名完賽,安全回到正常生活中去的克羅霍司特,現在突然間發現到:自己絕對會贏得本不該得到的冠軍。

神楽坂雯麗

續上篇

就這樣,以一介小市民的身分站上「人類首次單人不靠港帆船環球冒險」舞台的克羅霍司特,在保全名譽及身家、生死之間的困難抉擇中,開始走上他認為更加輕鬆又安全的那條歧路:偽造自己的位置及參賽進度,以免徒然駕駛著一艘未完成的帆船葬身大海。

從1968年11月到12月,克羅霍司特在毫無希望完賽的狀況下,被迫開始精密地偽造自己的位置資訊,然後在南大西洋海域上漂浮著、等待著。

克羅霍司特出發前與妻子合影。(圖:網路)

他並沒有因為避開險惡的南極海就能清閒下來:他必須在龐大的計算量之下不斷偽造自己的位置資訊,然後將這些假資料寫進航海日誌中。只要到了適當的日期,再重新加入返回大西洋北上的其他參賽者的隊尾,低調地回到英國就好。克羅霍司特的盤算是:假如他是最後一名回到英國的參賽者,那麼他的航海日誌等資料,應該不會受到太過嚴密的審核;沒有人會對「最後一名」在什麼時候到了哪裡,有太大的興趣吧。

在天測航行中,偽造位置資訊需要高度困難的數學計算。(圖:網路)

他所發回的位置資訊一直十分曖昧,岸上報導賽事進展的媒體記者與克羅霍司特的家人們,都為此困惑不已。然而,12月初,克羅霍司特卻發回了一則電訊「一日航行243海里」。

這(假如為真的話)足以打破當時世界紀錄的數字,頓時令媒體與公眾陷入狂熱;尤其是在克羅霍司特出發前,就貼身採訪他,將他塑造成「賽事中的一匹大黑馬」的《星期日泰晤士報》記者與編輯們。此後,克羅霍司特陸續發回的報告,顯示「泰格茅斯電子號」不斷以破紀錄的速度前進、追逐著先行的其他參賽船隻。此時的克羅霍司特簡直就像是賽事的勝利者一樣,得到了公眾熱烈的聲援及支持。

1969年1月以後,在其他更早出發的參賽者們陸續進入困難的南極海域時,克羅霍司特切斷了「泰格茅斯電子號」上的無線電設備電源,盡量降低暴露真實位置的機會。在得不到第一手位置報告的情況下,賽事主辦單位與媒體只好用推測的方式,想像克羅霍司特的航海進度。實際上,克羅霍司特根本沒有進入南極海,只是在南大西洋上遠離航道的地方四處巡航,等待時間過去。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1969年3月,克羅霍司特還是一度因為船身進水被迫冒險靠岸阿根廷的偏遠海岸求助。在1969年,這個世界對於在海上漂流的人還是比較寬容的,也可能當時的阿根廷岸防人員並不知道「金地球賽」的事情。

詹斯頓領先回到英國,受到熱烈歡迎。(圖:網路)

在這段時間裡,法國參賽者摩爾提歇在1969年2月主動放棄了賽事,挑戰二度獨航環球;領先出發的詹斯頓則在4月22日回到英國,以313天的航海日數成了「金地球賽」第一名完賽者。扣除掉在賽事早期退賽的參賽者,就只剩下迪特雷與—實際上根本已經脫離賽事的—克羅霍司特兩人,還在競逐的航程上。由於金地球賽以航海日數計算的規則,克羅霍司特看來大有希望超越詹斯頓的紀錄,而奪下冠軍寶座。

4月份,克羅霍司特打破無線電沉默,回報他即將返回英國。迪特雷相信他與克羅霍司特正在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競爭,然而克羅霍司特實際上還遠遠在他後方150海里的位置。這時克羅霍司特的精神狀況在長期的孤獨與造假壓力之下已經搖搖欲墜了。

克羅霍司特留下的航海日誌其中一頁。(圖:網路)

然而,5月20日,一場發生在競爭對手身上的意外,卻給了已經孤獨地在海上偽造進度半年多,機關算盡、壓力沈重的克羅霍司特僅存的理性一記重擊。迪特雷的船隻在距離比賽終點800海里的海面上意外解體沉沒,獲救的迪特雷則被迫退出了賽事。

在迪特雷棄權後,克羅霍司特的航海天數幾可確定必定會超越已經回到英國的詹斯頓的紀錄。原本只是想低調地以最後一名完賽,安全回到正常生活中去的克羅霍司特,現在突然間發現到:自己絕對會贏得本不該得到的冠軍。

為了歡迎「冠軍」克羅霍司特返航所製作的大型看板。(圖:網路)

假如,「週末水手」克羅霍司特擊敗了所有對手,成為最快達成單人獨航世界壯舉的冠軍的話,他的航海日誌、報告與文件,必定會受到熟練的航海家們極為詳盡的審核。他的所有偽裝也必定會大白於天下;而面對幾乎真正達成世界一週航海壯舉,卻在終點前不幸飲恨的迪特雷,克羅霍司特也抱持著玷污了對方艱困努力的罪惡感。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1969年6月29日,克羅霍司特發出最後一則無線電通訊之後,從此人間蒸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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