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漫遊藝術史》精靈出籠-藝術史上邊緣卻難以忽視的一族

精靈題材的出現和流行,是由許多不同層面的背景因素相互影響所促成。這並非僅反應在繪畫領域上,也包括音樂、舞蹈、戲劇等等,當時所建立出的形象與特徵,也在在影響到今日我們對精靈的視覺印象。

◎Wednesday Ying

先來一首皇后樂團的《精靈伐木工的漂亮出擊》(The Fairy Feller’s Master-Stroke)。

十九世紀以前,「精靈」鮮少出現在繪畫創作裡,基本上是個不會被視為值得入畫的題材;然而十九世紀英國卻興起一股精靈畫(Fairy Painting)的風潮,精靈躍然成為許多畫作的主角,儘管它並未大鳴大放到足以引起藝術史學者的重視,卻也難以忽視其存在與特殊性。

但…為什麼是英國?

首先,英國有個大文豪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1564 – 1616),他曾經寫了兩部精靈戲份吃重的劇作《仲夏夜之夢》和《暴風雨》,使來自鄉野奇談與地方信仰的精靈有了高文學的背景,這是精靈入畫非常重要的門票。此外,英國皇家藝術學院自十八世紀後半葉便振力提倡本土繪畫,精靈雖無關聖經、神話、歷史偉人與英雄而難以成為學院所期望的史詩巨作,但仍是走在同一個方向上的。

【圖 1】Sir Joshua Reynolds, Puck, 1789, Oil on canvas, 102×81cm, Private collection.

再來,波依德爾(John Boydell,1720 – 1804)欲建立屬於英國風格的歷史畫而創立了波依德爾莎士比亞畫廊(Boydell Shakespeare Gallery),委託雷諾茲(Sir Joshua Reynolds,1723 – 1792)和弗斯利(Henry Fuseli,1741 – 1825)以《仲夏夜之夢》為主題創作了《帕克》(Puck)【圖1】、《蒂坦妮亞的覺醒》(Titania’s Awakening)【圖2】和《蒂坦妮亞與波頓》(Titania and Bottom)【圖3】,為精靈畫拉開序幕,因此精靈畫最初可視為歷史畫的一種衍生物。

【圖 2】Henry Fuseli, Titania’s Awakening, 1785 – 1790, Oil on canvas, 222.3×280.7cm, Kunstmuseum, Winterhur.

在【圖1】中可看到雷諾茲的作品保留了較多人味,像一個小頑童cosplay成善於惡作劇的帕克坐在蘑菇道具上。而弗斯利的作品【圖2】和【圖3】則瀰漫恐怖詭譎的氛圍,這兩件作品與其說是以莎翁四大喜劇之一的《仲夏夜之夢》為主題,反而更像是取材自女巫或惡魔傳說。

【圖 3】Henry Fuseli, Titania and Bottom, c.1790, Oil on canvas, 217.2×275.6cm, Tate Gallery, London.

那…要怎麼畫才更像精靈?

這又要從十八世紀晚期至十九世紀上半葉開始說起。隨著識字率的提升,民間故事與童話大量出版,前後包括法國作家佩羅(Charles Perrault,1628 – 1703)和奧爾努瓦夫人(Madame D’Aulnoy,c. 1650 – 1705)、德國格林兄弟(Jacob Grimm,1785 – 1863;Wilhelm Grimm,1786 – 1859)和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1805 – 1875)等人的著作。這些翻譯的童話故事、翻譯的異國民間傳說,都讓英國人很期望探究屬於自己的民俗遺產,進而開啟了民間傳說的收集與研究風潮,甚至開始尋找並且相信精靈的存在。這種愛國情感不僅體現在英國對歐陸國家的文化較勁,也包括英國內部彼此間的互別苗頭,譬如英格蘭、愛爾蘭、蘇格蘭、威爾斯、康瓦爾等地,都有屬於自己不同特性的精靈和傳說,而民俗研究的成果便成為畫家詮釋精靈的參考對象之一。

【圖 4】克魯克香克(George Cruikshank,1792 – 1878)為泰勒(Edgar Taylor,1793 – 1839)翻譯出版的《德國流行故事集》(German Popular Stories Vol. 1, 1823)所繪的其中一幅插畫〈精靈與鞋匠〉(The Elves and the Shoemaker)

然而,即便這些民俗研究有助於畫家生動描繪精靈的外貌與行為特徵,但精靈畫家並不會因此加以深入仰賴這些民俗研究,一方面是要與書中的插畫做出區隔,畢竟插畫可將民間傳說所描述的精靈粗野形象表現地淋漓盡致,如【圖4】中描繪兩個小精靈收到鞋匠夫婦送的謝禮後,高興地在屋裡大笑大跳起來。而有著高文學背景的精靈畫,則需一定程度的修飾與美化精靈(儘管有些配角表現了怪異野蠻的一面,但主角仍是以美麗的人體來詮釋),如達德(Richard Dadd,1817 – 1886)所畫的《沉睡的蒂坦妮亞》(Titania Sleeping)【圖5】,熟睡中的精靈后蒂坦妮亞擁有優美的女體及姿態,圍在洞窟口的小精靈則有著滑稽的行為和相貌,而左方嬉鬧的精靈顯然不若【圖4】中隨意亂跳的模樣,而是優雅地輕踮腳尖、優雅地踏著舞步。

【圖 5】Richard Dadd, Titania Sleeping, 1841, Oil on canvas, 64×77cm, Musée du Louvre, Paris.

另一方面,因精靈種類繁雜,不同地區、不同時代又有各自在性格與形貌上的差別、變異及混合,難以轉化為視覺圖像甚至為其建立容易辨識的視覺特徵。因此,畫家在描繪精靈的時候,將會綜合多種資訊,除了參考民俗研究的成果之外,熱門文學對精靈的描述也是重要的參照對象,如波普(Alexander Pope,1688 – 1744)在《秀髮劫》中描述精靈有斑斕閃爍的翅膀、莎翁在《暴風雨》中描述艾利爾(Ariel)是一種如空氣般的靈體以及在《羅密歐與茱麗葉》中間接表示精靈的體型大小約如昆蟲一般。當然,前輩畫家已建立好的視覺形象則是更直接的參考來源,如達德的作品《帕克》【圖6】,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雷諾茲的同名作品。

【圖 6】Richard Dadd, Puck, 1841, Oil on canvas, 59.2×59.2cm, Harris Museum and Art Gallery, Preston.

精靈題材的出現和流行,是由許多不同層面的背景因素相互影響所促成。這並非僅反應在繪畫領域上,也包括音樂、舞蹈、戲劇等等,當時所建立出的形象與特徵,也在在影響到今日我們對精靈的視覺印象。此外,精靈獨樹一幟的特性,如外形像人可是又不是人、可能是神祕生物或來自不同世界的族群或靈體等,使精靈較不受限於人類的道德和價值觀,對於作品內容的呈現也相對寬容許多,畫家得以藉此包裝暗黑主題,如暴力、虐待、性慾及裸體等,某種程度可以說外形似人的精靈是受眾的心理投射對象,這也是精靈題材的另一種魅力。最後,附上與本文開頭所提皇后樂團歌曲同名的精靈畫,《精靈伐木工的漂亮出擊》【圖7】。這是達德在1844年進入貝特萊姆皇家醫院(Bethlem Royal Hospital,位於倫敦的精神療養院)後耗時近十年所創作的作品,在畫作中上方戴著皇冠的兩個精靈,便是精靈王奧伯朗(Oberon)與其后蒂坦妮亞。這件構圖複雜且內容令人困惑的作品,可說是達德最具代表性的精靈畫。

【圖 7】Richard Dadd, The Fairy Feller’s Master-Stroke, 1855 – 1864, Oil on canvas, 54×39.4cm, Tate Gallery, London.

參考書目

1.Bown, Nicola, Fairies in Nineteenth-century Art and Literature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6)

2.Briggs, Katharine, The Fairies in Tradition and Literature (London: Routledge, 2003)

3.Martineau, Jane ed., Victorian Fairy Painting (London: Royal Academy of Arts,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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