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一路向南》曼谷舊城區現代化 用自己的方式保舊佈新

走過這座橋,底下的運河有意義,穿過那條巷,肩旁的城牆有功能,舊時代靠這些片段任人想像。不過隨著都市現代化,以設計與創意在世界聞名的曼谷,無可避免地也得面臨在新舊之間取捨的問題。從古至今不是兩點,而是錯綜複雜的連續演變,人文去留也不是一刀兩斷的交易。政府有考量,人民有堅持,只能找到妥協的平衡。

Jeknoi Changpuak

國際媒體 CNN 引用歐睿國際(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所調查的「2017年最佳目的地城市」報告指出,泰國曼谷僅次於香港,高居排行榜第二名。對初來乍到的觀光客而言,待在精華商業區最方便不過。購物、按摩、美食樣樣有,更不必待在室外忍受悶熱的氣候。除新穎商圈,曼谷景點還可讓你在現代與傳統的縫隙中穿越。

觀察舊時代留下的痕跡,往「拉塔納科辛島(Rattanakosin Island)」的方向走準沒錯。走過這座橋,底下的運河有意義,穿過那條巷,肩旁的城牆有功能,舊時代靠這些片段任人想像。不過隨著都市現代化,以設計與創意在世界聞名的曼谷,無可避免地也得面臨在新舊之間取捨的問題。從古至今不是兩點,而是錯綜複雜的連續演變,人文去留也不是一刀兩斷的交易。政府有考量,人民有堅持,只能找到妥協的平衡。

四週被水環繞如一座島

其實「拉塔納科辛島」不是一般概念中浮出在海平面上的陸地,但它有歷史、文化與戰略上的重要意義。從地理位置來看,它指曼谷一特定區域,古時最靠近天子的方圓。吞武里王朝將首都設在吞武里,也就是昭波耶河西岸。當時的東岸是中國與越南移民聚集地。直到恰克立王朝拉瑪一世於1782年建都曼谷,在昭批耶河道轉彎處的東岸興土木建皇宮,天然腹地如母親的溫柔呵護。

選定地理位置勢必考量防禦守衛,首要有天然屏障,再以人工建設輔助,如運河與城牆堡壘,建立可及的完整。除皇宮外,一級政府機構必設置在鄰近皇宮處,原先的移民被驅逐到現今唐人街一帶。舊時代權威讓人無法多做選擇,移民身份的弱勢更只能聽令行事。昭波耶河已圍起半圓,在水路為主要運輸管道的年代,掌握河岸是國防安全。不足的部份就必須靠運河支援,扮演護城河的角色。

先有羅德運河(Lod Canal),圍出最接近天子的核心,四面環水如同一座隔離的島,進攻防守皆可。1785年再造翁昂運河(Ong Ang Canal)和邦廊浦運河(Banglamphun Canal)擴出放射狀第二圈,王朝興盛,最得王權庇蔭的領域也得向外擴展。隨著王朝三代更替發展,兩道運河所守護的範圍不敷使用,1851年拉瑪四世下令建造帕敦坤卡盛運河(Phadung Krung Kasem Canal)。這圓拓出大拉塔納科辛島的概念,也是目前普遍認知中的曼谷舊城。

恰克立王朝早期沿著昭波耶河岸與運河岸設有城牆堡壘,從原先十四座後再加碼新增八座。拉瑪五世起大規模改革,捨水路改加強陸路交通運輸。原本擔任守衛要角的城牆堡壘隨著發展逐一被拆除,而沿著城牆堡壘居住生活的人也被迫搬遷。君主時期的社會氛圍與土地歸屬不如現代,命令下達就得收拾離開,可商量的空間侷限。越威權的社會要做硬體改革看來相對容易,民主化程度高,官民之間的拉鋸戰越顯膠著。

帕敦坤卡盛運河。(By Bjoertvedt wikimedia.org/)

古代守衛的堡壘所剩無幾

逐步現代化意味著逐漸淘汰舊時代的產物,如不把社會氛圍與民主化程度列入考量,時光距離越短,引起的爭議越小。從拉瑪一世到五世,護城河與城牆保衛著家園核心。再從拉瑪五世到十世,這些全都從功能性轉成概念性,也已舊到可引發關注。曼谷只剩三座保存比較完整的堡壘,包含最古老、目前仍由皇家海軍使用的威猜帊實堡壘(Wichaiprasit Fort),近背包客天堂拷山路的帕書湄堡壘(Phra Sumen Fort),以及金山寺(Wat Saket)旁的瑪哈甘堡壘(Mahakan Fort)。

這三座堡壘中的其中兩座由曼谷市整府維護,2018年7月底曼谷市政府宣佈瑪哈甘堡壘旁的土地改建成公園已開放大眾使用。都市改造回溯到1992年,當時曼谷市政府便有計畫將瑪哈甘堡壘城牆內這片土地改造成公園,願以土地徵收的方式補助搬遷。政府不斷強調,堡壘與城牆沒有要拆除,只是將社區遷離至曼谷市郊。部份住民拿了補助搬離,部份認為他們已六代居住在此,情感的連結與文化意義非能輕易妥協。

這起計畫花費超過二十五年,當地住戶及文化資產維權人士與政府的血淚抗爭。起初約318位居民向政府提案,允許他們繼續住在1600平方公尺大的範圍,政府可將6400平方公尺大的面積運用在公園計畫。居民們允諾保存泰國傳統文化與技藝,發展成示範社區。鄰近的金山寺吸引外國旅客參訪,這社區也順帶成了景點之一,的確有達到承諾。改造計畫依提案執行,但估計這只是沒急迫性所衍生的灰色地帶,維持現狀是最爛但也最好使的理由。

改造後的瑪哈甘堡壘社區變成公園。(圖:作者提供)

官民間在此案上表面相安無事,但各自有動作。官方的計畫不變,民間陳情抗議提訴求,直到2011年法院判決居民必須撤離,否則視同違法。古時是命令,現代變判決,拉鋸後仍得到相同結果。身為市井小民,面對政府的決策有時不知我們能做些什麼或怎麼開始,微薄力量是否能夠帶來改變更令人茫然。推測可能的理由有二:部份住民非地主,當地主都同意了,住民在法理上站不住腳。再者,舊到引人關注的是堡壘與城牆政府答應不拆除,已不顯惡。很可惜社區還未達標準,再多不捨也只能被犧牲。

面對都更市井小民也能盡心力

面對都更,市井小民除了用任何形式參加抗爭外,也可用不同的方式發揮己力。離瑪哈甘堡壘不遠處有家名為 Eden 的咖啡店,老闆尼藍(Niram Watthanasit)說:

「當時選擇在這裡開店,就是想用自己的方法保存舊城區。但我們不明說只做,說了就顯得太假。」

尼藍是泰國南部人,獨自搬來曼谷唸高中與大學。在朱拉隆功大學求學時,每天從賓告(Pinklao)搭公車跨過橋,貫穿舊城進市區,通勤讓他對這區有特殊感情。

尼藍正訴說著與舊城區的情感。(圖:作者提供)

畢業後從事平面媒體工作,2017年決定辭去工作開一家夢想中的咖啡店,花了88天的時間在拉塔納科辛島找到開店地點。從規劃開店起就地取材,「鄰近社區什麼都有,要工匠有工匠,要材料有材料,非常方便,我也從這些人身上學到很多。」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如有心付諸行動就對了。他想要將自己的店融成社區的一部份,把概念性的氛圍充份利用,加強咖啡店的功能性,目標成為大家在日常生活中的伙伴,就營運情況來看是成功的。

我對大拉塔納科辛島不陌生,唸書時每天下午散步的地點,兩年水燈節在瑪哈甘堡壘旁的運河流放水燈。走進去過城牆內的社區,但印象不深刻。咖啡店喝茶的那天下大雨,遠處城牆內正如火如荼動工,公園尚未開放。公園開放後專程再去一趟,拆除後的場地沒想像中寬廣。大樹保留住,社區曾致力保存的傳統技藝不至失傳,但帶有歷史痕跡的木造房屋卻已不在。舊時代的味道被空氣中的芬多精稀釋,那股社區精神也在空曠的場地中退散。

從傳統跨到現代的步伐裡,有取有捨,但應該也有更協調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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