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克利／菲律賓媒體工作者
「杜特蒂卸任前，菲律賓可能已經變成中國的一省。」
菲律賓特赦組織主任笑著對我說。雖然只是開玩笑，但卻也貼切描述現今菲中關係是多麼緊密。菲律賓總統杜特蒂上任以來，一改前總統艾奎諾三世的親美態度，不再選邊站。哪一國對菲律賓有利，就和哪一國親近。很明顯的，他選擇了鄰近的強國－中國。
南海主權爭議，不和中國硬碰硬 杜特蒂從不掩飾他親中態度，四月時就曾脫口而出調「我就是愛習近平」，並說「中菲關係將像鮮花一樣綻放得『又大又美』。而就在今年五月，當杜特蒂在海軍的安排下，到菲律賓隆起海域附近，原本預計要搭軍艦到那裏宣示主權，但最後取而代之的是由他兒子及助理，騎著插有菲律賓國旗的水上摩托車，繞行海灣。
菲律賓總統杜特蒂上任以來，一改前總統艾奎諾三世的親美態度，不再選邊站。哪一國對菲律賓有利，就和哪一國親近。很明顯的，他選擇了鄰近的強國－中國。（EPA）
這件事值得一提，是因為杜特蒂2016年競選總統時，承諾當選後將騎水上摩托車，到南海主權爭議的島嶼，並在島上插上菲律賓國旗，雖然菲律賓隆起海域並沒有主權爭議，但中國船隻多次前往進行海洋研究，引發媒體及民眾關切，因此這次的行動，外界放大檢視，期待杜特蒂至少能在這個海域騎水上摩托車，也能算是某程度的兌現選前承諾，但後來杜特蒂並未這麼做。
其實杜特蒂面對南海爭議，對中國從來不會「硬碰硬」，不高高舉起，也不輕輕放下。最近的例子，是六月初有菲律賓漁民在主權爭議的黃岩島，被中國海警人員登船，没收漁貨，當時菲政府曾經試圖淡化，總統府發言人在記者會上說中國海警有將一些麵食、香煙及食物和水給漁民，以換取漁獲，並大動作開記者會請漁民出來說明，但是當天漁民大力批評中國，並向媒體訴說當天情況。
事件在媒體的報導下，掀起菲律賓人的反中情緒，菲律賓獨立日當天，有30幾名漁民到中國駐菲大使館抗議，而同一天，菲國政府也終於迫於壓力，向中國大使館提出交涉，中國大使館則表示會嚴肅處理。
與中國友好，成了唯一選擇
而同樣在六月份，還發生了兩次中國軍機在杜特蒂的家鄉達沃市的機場，降落並加油的事件，當時這個消息引發反對派議員的大力抨擊，甚至在參議院提議一項決議，要調查為何中國飛機頻繁在總統老家降落。與此同時，中國軍機在菲律賓降落也引發許多網友轉發及臆測，總統府也趕緊也出面滅火，表示中國軍機的降落有先得到了菲國政府批准，沒有任何問題。
菲律賓獨立日當天，有30幾名漁民到中國駐菲大使館抗議，而同一天，菲國政府也終於迫於壓力，向中國大使館提出交涉。（AP）
事實上，杜特蒂面對中國的態度從他六月中的一次演講，就說得非常清楚，當時他強調，中國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因此不會和中國打一場贏不了的戰爭，若開戰，所有人都會「玩完」，而與中國合作，則會有好事發生。的確，隨著中國的壯大，除了美英等大國，很少有國家有本事，能與之為敵。
中菲軟實力交流完勝台灣
的確，菲中兩國合作不斷，雖然如上述的主權爭議使的兩國關係，有些劍拔弩張，但經濟貿易、文化的交流卻頻繁又緊密。除了中資大舉投資馬拉威戰區的重建工作，兩國在「軟實力」上的交流更從未停歇，四月時，曾有媒體報導，中國計畫引進10萬名菲律賓的英語教師，工作地點在北京、上海等五個城市。而就在上個月，菲中兩國共同在馬尼拉召開大型記者會宣布，中國的四部影視作品包括電影、電視劇、動畫片和紀錄片，將以菲律賓語配音的形式，在「菲律賓國家電視台PTV」播出。
另外，菲律賓政府也將藉助中國的專家降低貧窮現象，當地媒體報導，一名官員說，政府要藉助中國專家的專業，在杜特蒂卸任前，達成將國家的貧窮率將到14%的目標。官員還說，目前已經有許多中國的專家在大馬尼拉及其他地區的貧窮社區，了解中國未來能如何進行協助。而正式的合作備忘錄，可能會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11月訪菲律賓時簽署。
對中國的友善，也顯現在杜特蒂上任以來，大舉發放的『離岸遊戲』的營業許可，因此有許多中國的線上博弈公司到馬尼拉開業。據當地媒體統計，菲律賓目前共有53家離岸遊戲博弈公司，其中大部分為中國公司。
杜特蒂上任以來，大舉發放的『離岸遊戲』的營業許可，因此有許多中國的線上博弈公司到馬尼拉開業。據當地媒體統計，菲律賓目前共有53家離岸遊戲博弈公司，其中大部分為中國公司。（zwaverunner.com）
菲人挺台，不能忽視的反中聲浪
杜特蒂上任以來，菲律賓和中國的關係的確持續改善，尤其是政府與政府的層面，但人民與主流媒體卻似乎與政府背道而馳，擔心與中國建立太緊密的關係，像是中國影視作品在菲律賓官方頻道播出，我身邊的菲律賓記者朋友，就認為有些不妥，畢竟官方頻道還是國家所有，若有播出中國戲劇，可以私人購買或與私營電視台合作。
《星報》更曾用聳動標題警告，中國正在入侵菲律賓。這是因為隨著中國企業進駐菲律賓，越來越多中國人在菲律賓工作，也有人開始置產，大舉投資菲律賓房地產的結果，就是使房價不斷攀升，更多中產階級的人民買不起房，因此有了反中情緒。加上許多到菲律賓的中國人，來自當地三線城市，部分中國人不擅英文，講話大聲較沒禮貌，不融入當地生活，也讓一些菲律賓人對中國人負面印象。
六月底，總統蔡英文公開呼籲，防止中國擴張霸權勢力，並聯手制約中國，遭到中國批評不自量力，但蔡英文的呼籲，卻意外地在菲律賓引起網友共鳴，許多人力挺她的發言，有網友留言「要是杜特蒂跟蔡英文一樣強硬就好了。」指的是在南海爭議上，杜特蒂對中國，刻意放軟的態度。但再多網友的支持，我們的鄰國菲律賓，政府仍然選擇與中國同陣線，在沒有國家願意與中國為敵的現實下，台灣的「新南向」與軟實力，似乎淹沒在中國的「一帶一路」。台灣的處境未來只會越來越艱辛。
不過其實也不用過於沮喪，台灣擁有許多菲國勞工及組織，在學術及關於民主人權的議題上，與菲律賓的人民和媒體也持續有所交流，我認識的一名菲律賓國立大學政治學系的教授，每兩到三個月就到台灣的大學參加學術研討會，也有台灣與民主相關的組織，上個月底才邀請菲律賓報社記者到台灣演講，這些合作都是無法一朝一日被中國取代的，台灣該如何擴大與菲律賓現有的合作，找尋機會（像是影視合作或交換學生），才是台灣政府及人民當今該思考的課題，而且是刻不容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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