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魔幻拉美》 莽原瀕臨失傳的牧歌

牛仔鎮日與牲畜為伍,擅長口技,以各種複雜人聲為口令,趕牛、擠乳,而牛隻彷彿聽懂這些口令,也以一聲「哞」回應。牛仔的口技、人聲、歌謠代代相傳,蔚為莽原牧歌。然而,隨著畜牧業的現代化,貨車載運取代騎馬趕牛,自動化擠乳設備取代傳統人工方式,莽原牧歌因而被遺忘,導致瀕臨失傳的危機。

陳小雀

奧利諾科(Orinoco)河全長約二千四百公里,係南美洲第三大河,發源於委內瑞拉西南部山區,貫穿委內瑞拉,其中一段成為委內瑞拉、哥倫比亞的國界,最後注入加勒比海。奧利諾科河流域甚廣,主要為莽原及叢林兩種地形。莽原地形介於北緯八度至十度之間,占地頗廣,除了分布在委內瑞拉境內,亦擴及哥倫比亞。

這片莽原逾三十七萬五千平方公里,被名為「洛斯亞諾斯」(Los Llanos),即平原之意,屬熱帶乾濕季氣候,地景為高草,夾雜著灌木和疏林。五月至十月是夏季,也是雨季,區域內的河流常常宣洩不及而氾濫,形成濕地,部分積水達一公尺之高。冬季是乾旱期,河流水量因而呈現枯竭狀。自西班牙殖民時期起,莽原內的居民被稱為「亞內諾」(llanero),換言之,平原人、或牛仔,以放牧為生,牛隻品種主要源自印度的瘤牛,毛短,抵抗力強,生長期短,肉質細嫩,產乳量豐,經濟價值高。

「亞內諾」以莽原為家,精於騎術。在南美洲爆發獨立時,「亞內諾」拿起長槍(lanzo),加入槍騎兵(lancero),參與多次決定性戰役,為「大哥倫比亞共和國」催生。1830年,「大哥倫比亞共和國」瓦解,「亞內諾」因而被迫分屬委內瑞拉與哥倫比亞兩國,然而,這片莽原的牛仔文化卻無國籍之分。

自西班牙殖民時期起洛斯亞諾斯莽原內的居民被稱為「亞內諾」,換言之,平原人、或牛仔,以放牧為生。(Ilustra.org)

莽原一望無際,奧利諾科河的大小支流形成天然屏障,偶而也會窺見零星的人工圍籬。雨季來臨時,牛群會憑本能避開洪水,集體遷移至安全處。面對大片積水,身手矯健的「亞內諾」幾乎無用武之地。待積水退去後,莽原上長滿高草,牲畜遍布,形成特殊景色,而這意味著「亞內諾」進入工作旺季,偷牛賊當然跟著猖獗。牛群裡,有被烙上記號的牛隻,代表有飼主的牲畜;也有在雨季出生的牛犢,身上尚未有烙印;還有之前走失的牛隻,隨著同伴歸隊。

「亞內諾」於是騎馬趕牛,按其年齡、體型、記號等分類,以利販賣;同時,「亞內諾」也得防範偷牛賊,並忙於屠宰牛隻,製作皮革,醃製肉干。

與拉美各地的牛仔相較之下,「亞內諾」同樣充滿草莽氣概,但不追求墨西哥「恰洛」(charro)的華麗打扮,也無如智利「瓦索」(huaso)般的體面騎馬裝,反而衣著簡樸,習慣赤腳騎馬,裸露的腳趾因長期與馬蹬磨擦而彎曲變形,「亞內諾」卻視之為真男人的表現。

「亞內諾」騎馬趕牛,按其年齡、體型、記號等分類,以利販賣;同時,「亞內諾」也得防範偷牛賊,並忙於屠宰牛隻,製作皮革,醃製肉干。(The City Paper Bogotá)

「亞內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鎮日與牲畜為伍,經常一連數天騎馬趕牛穿越莽原,而牛隻數量甚至多達五百頭,隊伍之龐大可想而知。瘤牛體型大,即便兩、三歲的小牛仍不易馴服,因此,「亞內諾」擅長口技,以各種複雜人聲為口令,與牛群互動,為牛隻擠乳,而牛隻彷彿聽懂這些口令,也以一聲「哞」回應。以人聲引領牛隻遷移,可減少走失機率。亦即,舉凡前進、休歇,放牧、擠乳等,皆有其特殊口令及人聲。此外,躍馬奔馳,仰望蒼穹,壯闊莽原啟發「亞內諾」即興創作的天賦,以清唱方式抒發情緒、詠嘆生命。雖然題材不斷環繞在牲畜、生活與大自然等,旋律卻千萬變化,藉清澈歌聲展現莽原堅毅的生命力。這些口技、人聲、歌謠代代相傳,蔚為莽原牧歌,傳唱四百年之久。莽原牧歌儼然集體記憶,有些牧歌後來以豎琴、沙鈴、曼陀林琴伴奏,進而在十八世紀中葉衍生出一種名為「荷羅波」(joropo)鄉村歌舞。

隨著畜牧業的現代化,貨車載運取代騎馬趕牛,自動化擠乳設備取代傳統人工方式,莽原牧歌因而被遺忘,導致瀕臨失傳的危機。201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莽原牧歌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協助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兩國政府保存各式莽原牧歌,以聲音紀錄莽原生活之際,也回味昔日人畜相伴的孤寂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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