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拒絕理盲,文明台灣系列》(二) 台灣可以是個國際品牌:人怕出名 豬怕肥 Apple怕誰?

沈建一/駐荷蘭代表處經濟組組長 

台灣人為了要和中國區隔,自己經常吵成一團,「中華民國」這四個字和對岸的國名實在太像,不管是中文或英文都很容易混淆,尤其是用英文簡稱成"China"時,那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別說外國人全都認為這當然是指對岸,有時連我們自己也會搞得有點精神錯亂。譬如公司或機構的名字冠有"China"或"Sino"這兩個英文字時,我們總得細心地區分這到底是屬於美麗寶島的,還是對面那隻大熊家的;總之,退出聯合國後台灣參加國外運動賽會或出席國際會議時,國名常引發爭議,因此處理國名問題變成外交部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因為我們的國名會帶來這麼多的不方便,於是政府從善如流地在護照封面上加印"Taiwan"這個英文字,以便台灣人在國外通關的時候,不會被誤認為中國人而增添困擾;護照上"Taiwan"的字體雖不起眼,卻足以大幅地改善國人在外的通關問題。其後由於台灣人愛出國、消費力強,國際間給予台灣免簽證的國家急速地增加,如今台灣這本護照已經炙手可熱;然而自我認同感較高的台灣人,最近又常用貼紙去貼自己喜歡的花樣,來強調自己是來自台灣。為再加強台灣的辨識度,新換發護照的內頁景觀,都改用更道地的台灣圖像。

我們都知道中國不喜歡我們自稱台灣,似乎怕我們這樣一直說下去,終將不告而別。因此為了國名,政府總得小心翼翼地去委曲求全,只要我們稍不注意的話,中國就會以祖國的地位神經兮兮地杯葛抗議,搞得各國處理國際事務的人員都曾為這樣的事忙著團團轉。不過,說來好笑,中國嘴裡說台灣是他們的一部份,其實香港、澳門、福建、廣東等更是他們的禁臠,可是這些地方的人高興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它總能寬宏大量地容忍,從未聽說過會派軍艦或飛機去耀武揚威。

我們政府為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意外地引發雙方拳來腳往,故無論是在國內外,凡敏感的場域我們都儘量地自制,不去用台灣這兩個字;以目前看起來,「中華台北」這幾個字對岸似乎聽得比較順耳,不會暴跳如雷。可是這名字對高雄人來說,人事實上不住在台北,同時有些老派的打狗人聽到中華這兩個字時,心裡也覺得不太舒坦。總之,我們硬要自稱為「中華台北」人時,就難免會順了姑意、拂了嫂意,這名字對非天龍國的人來說,真是怎麼聽就怎麼怪。 荷蘭真正的國名是「低地王國」(Kingdom of the Netherlands),可是所有我認識的人都稱這個國家為「荷蘭」(Holland);其實正港的荷蘭人是指住在阿姆斯特丹附近的「北荷蘭省」人,或者是鹿特丹、海牙一帶的「南荷蘭省」人;因而對住在其他10個省份的「低地王國」人來說,都不喜歡別人管他們叫「荷蘭」人。但偏偏早期到海外經商的荷蘭商人,已將這兩個字行銷到全世界,以致於世人都已積非成是地稱「低地王國」為「荷蘭」。台灣產品也行銷全球有年,每個國家都規定原產於我國的商品,在進口時得標示:Made in Taiwan這幾個字;我覺得我們可以比照荷蘭,將Taiwan這個字當成商業品牌來行銷。

大家想想看,要是Taiwan這個字,和Apple、Google、Facebook或LV同樣地閃亮時,你還怕被世人搞錯嗎?

台灣產品也行銷全球有年,每個國家都規定原產於我國的商品,在進口時得標示:Made in Taiwan這幾個字;台灣不妨比照荷蘭,將Taiwan這個字當成商業品牌來行銷。(圖:網路)

可是講到品牌行銷就是台灣人的痛,我們擁有和品牌商一樣追求完美的心,就因為有這個匠心和管理能力,所以我們製造出來的東西工藝精巧,於是Apple或其他名牌紛紛找我們代工。事實上台灣有能力產製龜毛Apple所要的東西,還不只是鴻海一家,少說也可找到其他3-4家,更別提一長串供應鍵裡的台商,台灣人設計產製的零配件,無論功能或品質都足以傲視全球;可是我們就是一直出不了像Apple這樣的品牌,只能做隱形冠軍,為什麼?

我不是搞廣告行銷的人,不會裝懂地去吹要用什麼行銷策略來打響品牌;可是我常聽說:「人怕出名,豬怕肥」這句話。我已出道3-40年仍混不出什麼名堂,自然不知道出名是什麼滋味?有什麼可怕?不過我倒注意到豬不管肥廋,下場終究相同。我們社會莫名其妙地一直流行這樣的諺語,使得一有上台表現的機會,台灣人總是推推擠擠不願上台亮相。我不知道台灣人為什麼不喜歡出名,或說不喜歡當出頭的釘,其實不願上台的心理和只願代工有點相通,只可惜台灣人這麼地苦幹實幹,這麼用心地將本身的工作推向極致完美;最後,卻將光彩給了別人。

平心而論,Apple的設計師和鴻海的工程師,都盡心盡力地將本份的工作做好,才有可能推出這麼完美的成品,賣出這麼高的價錢;可是若分析東西賣錢後的利益分配,無論是從員工或公司的角度去衡量,套用郭董說的話,都是:「人家吃肉,我喝湯」。以往我們代工廠愛喝的還是洋式濃湯,這兩年卻連中國清湯都喝得唏哩嘩啦。因此,你不免要深刻地問一問,台灣究竟是傳承了什麼樣的歷史文化,盡培養出一批批只愛喝湯,不愛吃肉的人;大家不願上台出頭,只願蹲在底下埋頭苦幹,卻常又怨又悔。

台灣人命苦所以要拼,可是我覺得拼也要理性善念地拼,也就是說要挺直胸膛、動動腦筋、看清楚、想明白再拼,同時要坐不改名立不改性地為自己而拼,而不必掏心掏肺地替人作嫁、為別人拼;我們的祖先囿於環境已經失落了好幾個世代,如今好不容易熬到自己成為生命的主宰,自己可以建構真正的民主法治國家,我們得用決心和創意好好地想一想,如何突破這層文化障礙。

就以台灣這個熟悉名稱來說,我們應該甩開國名的糾纏,務實地在國際間將Taiwan當成商業性質的品牌,由政府帶頭結合民間的力量,共同找出一切可行的方法,再編列買武器般的預算全力地去推廣。若Taiwan這個品牌可以打響,個別廠商的品牌也將同時受益,商品訂價自然水漲船高;當我們吃到肉,商品的利潤提高後,我想廠商應會樂意地提高員工的薪資福利;接著就會有更多的廠商揚棄低利的代工,改走較高利潤的品牌路線。高利潤代表的就是腦力和生產資源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也代表生產力的提高,台灣經濟的生產力提高,自然就會邁向高所得國家之林。

有關推廣Taiwan這個國際品牌,我覺得政府可以馬上做,不需用花大錢就有立竿見影效果的,就是將護照封面當成商業品牌的文案,請有設計專長的人好好地發揮創意,以突破現行各國死板公文書的作法,拿出讓各國移民官和海關官員都會眼睛一亮的驚艷設計,我想這種出其不意的新品種護照,馬上就能博得全球媒體爭先恐後的報導,引來世人對這個品牌的注目。不過設計時,千萬要記得Taiwan這個字,才是整個文案的主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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