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魔幻拉美》 聖人齊集:力與美的民俗信仰

古巴庶民社會中,有一種名為「聖得利亞」(Santería)的信仰,儀式在鼓聲鼕鼕中進行,那不是巫術,是信仰,是宗教,是民俗,晚近更遐登藝術殿堂,展現力與美。

陳小雀

若說墨西哥的亡靈節充滿幽默與色彩,那麼古巴的「聖得利亞」(Santería),信仰則展現力與美。

「聖得利亞」與非洲約魯巴(Yoruba)部落的宗教信仰息息相關,係奴隸制度下的產物。西、葡在拓殖美洲之際,同時譜下役奴悲歌。1553年,首批約魯巴黑奴抵達古巴,被迫從事勞動,過著非人道生活,並被迫改信天主教。由於黑奴不熟悉天主教聖道禮儀而驚慌失措,故常於暗地聚會之際,召喚非洲神明,祈求力量面對坎坷未來。

約魯巴人是自然崇拜的社會,相信萬物有靈說,統稱眾神靈為「歐利恰斯」(Orichas)。天主教係單神教,與約魯巴信仰差異頗大。黑奴擔心被主人發現,於是悄悄將「歐利恰斯」融入天主教信仰中,為每位非洲神明披上天主教聖人彩衣,進而發展出「聖得利亞」信仰。亦即,「聖得利亞」起源於天主教「聖人/聖女」(santos/santas)一詞,原來的名詞「santo」加上後綴語「ería」,變成同義的集合名詞,即「聖人齊集」,衍義為眾靈膜拜,也蘊含道術之意。

在天主教信仰裡,除了聖父、聖子與聖神三位一體外,尚有聖母,以及多位受教會冊封的聖人、聖女,擔任信徒的主保(patrón/patrona)。亦即,信徒領洗時,必需領受一個聖名,而聖人、聖女會保佑領受自己聖名的信徒。除了個人之外,國家、或族群、或城市亦可有其主保。因此,在天主教信仰的掩飾下,非洲部落信仰得以在古巴黑人社會中流傳。此舉,不僅令天主教信仰產生變形,也使非洲宗教在地化,並為古巴增添一支燦爛多采的新文化,更展現出黑奴富饒的生命力。

哈瓦那街頭的「聖得利亞」信徒,口叼雪茄,身穿白衣,並戴上頭飾、各色珠串項鍊及手環。(圖為作者提供)

據統計,在奈及利亞,約魯巴族約供奉四百尊「歐利恰斯」神靈。在古巴,則有四十餘尊,受到天主教信仰的濡染,每尊皆披上天主教聖徒的彩衣,藉由神靈崇拜遞嬗成「聖得利亞」,或稱「歐恰道術」(Regla de Ocha)。

例如:天主教的「瑞格拉聖母」(Virgen de Regla)同時也是海神「葉瑪亞」(Yemayá),又被尊為「歐利恰斯」之母,係古巴船員水手的主保,守護著海上旅人。

供奉海神「葉瑪亞」的聖壇,這尊神像有天主教「瑞格拉聖母」的外型,供品有花、食物、飲料、蠟燭等,信徒並擺上紙鈔,祈求安康富貴。(圖為作者提供)

黑奴深信透過儀式,「歐利恰斯」會降臨塵世解救受難民眾。四十多位披著天主教聖徒彩衣的「歐利恰斯」,各司其職,各有其非洲名號,擁有象徵顏色和代表信物。祭司於住處為「歐利恰斯」設置祭壇,供信徒聚會,並帶領信徒,隨著鼕鼕鼓聲舉行祭祀儀式。「聖得利亞」的祭祀儀式除了融合天主教文化與非洲信仰之外,亦融入達伊諾(taíno)文明的吸菸習俗,以及傳統藥草療法,而使儀式更為繁複,增添神秘色彩。

在西班牙殖民時代,「聖得利亞」發揮友愛作用,鞏固黑人社會,成為解救苦難的心靈良藥;然而,天主教教會視「聖得利亞」為邪教而嚴禁。1886年,古巴奴隸制度走入歷史,黑人文化亦漸漸受到青睞,昔日奴隸離鄉背井的痛楚昇華為宗教習俗,凝固為斑斕藝術。1950年代,「聖得利亞」終於被認可,成為合法宗教,化身為古巴最普遍的民間信仰。此外,「聖得利亞」也流行於波多黎各、多明尼加、巴拿馬、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巴西等地的黑人社會,彷彿令人遙想昔日慘絕人寰的奴隸制度。

「聖得利亞」不是巫術,是信仰,是宗教,是民俗,晚近更遐登藝術殿堂。

儀式中那不可或缺的鼕鼕鼓聲,在音樂家的重新譜曲下,變成歡騰的旋律;信徒在典禮中的舞蹈,經由編舞家的創意,成為迷人的表演藝術;祭司所吟哦的禱詞,透過詩人的生花妙筆,成為動人的詩篇;而神靈的容貌圖騰,在藝術家的畫筆揮灑下,成為絢麗的彩繪藝術。換言之,「聖得利亞」祭典的音樂、舞蹈、禱詞、神像,不只是儀式符碼,也是古巴璀璨的庶民藝術。

哈瓦那一家「聖得利亞」宗教用品專賣店,店內販售各式聖物、衣物、飾品、樂器等,琳琅滿目。(圖為作者提供)

走在哈瓦那街頭,時而在天主堂前,與一位身穿白衣的「聖得利亞」信徒擦身而過,這個美麗的偶然,展現出力與美的宗教信仰,詮釋了古巴的混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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