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藍色電影夢》八月:寫給父親的家書

A picture says a thousand words.張大磊的《八月》中的主要劇照都訴說著他對父親的孺慕之思。

藍祖蔚

《八月》的時間軸是12歲孩子張小雷的那個夏天,《八月》的故事軸則是張小雷與父親互動點滴。夏天過去,父親遠行,張小雷不再是小學生,那段美好的青春記憶隨著夏天就此遠去。

那個夏天究竟發生了多少事?導演張大磊的敘事法像手上握著多串糖葫蘆的孩子,有的沾糖,有的原味,有的已然苦澀,他一顆一顆地餵著你吃,合意的,你就歡笑,不解的,姑且閒置,更多時候,在光影晃動之餘,也就撩起了觀眾的往日思緒。

張大磊的色彩選擇是全片魅力的關鍵美學決策。

《八月》原本是彩色數位攝製的電影,但他堅持調成黑白,彩色寫實,黑白則有如減法,地域不重要了,時代不清朗了,這種抽離性的模糊,接近夢的質感,更替張大磊的青春記憶和事件容易贏得普世共鳴,電影中相似的情節不也曾在我們的生活裡疊現過?

《八月》書寫了一種集體生活的鄉愁。1994年中國的公營企業開始要自負營虧,原本天塌下來有電影廠擋著的員工住戶,必須另謀出路和生計,張小雷的爸爸嘴上說的漂亮,有能力的人終究有本事能掙口飯吃,其實卻是一直賦閒在家的閒人,還得靠趾高氣昂的胖子賞飯吃。入夜後的廠區喧鬧聲中,隱隱約約中就有著一種變動與不安的氣息(尤其是再不能看白戲,得花錢買票的無情現實)。

張大磊的高明就在於借用廠區內的大小聲音,不管是風聲、雨聲、蟬聲、知了聲、叫賣聲、撞球聲、歌唱聲、拉琴聲和廣播聲,清楚標識出季節、環境和人物的風貌;另外則是以悠揚的慢板樂音(不管是拉威爾或者德布西的作品),點綴出那個時光悠悠,人生慢步的季節感覺。至於電影中不時出現的「畫外音」(不管是罵著街坊的爭吵聲,或者警察捉人的警車聲),都成功帶出了故事,不管是偶像的幻滅或者父親的怯懦......

「我的父親不是強人」毋寧是《八月》中最深情的書寫,從看著電視配飯吃的午餐時分、練挾手學游泳的諄諄叨念、折騰於母子之間做調人的左右為難,一直到父子偷偷去田裡偷瓜吃,再扶著單車上鐵軌......其實都是動人的父子親情,點點滴滴都有著讓人夢中會偷笑的蜜甜。

至於遠行前老友重聚,表面上是圍爐敘舊,實質上卻是「你可以的」那種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最後大夥唱唱歌,跳跳舞的人影婆娑,看著小雷的眼中,儼然有著初識愁滋味的惆悵了。

矛盾高潮在於得悉兒子的升學夢,其實只奢想制服和那條皮帶時,就算他會氣到要兒子下車,罵聲:「看你出息的!」就疾馳而去,反而是忐忑不安的兒子不敢成眠,只求父親再看他一眼;而且氣歸氣,父親終究還是會在遠行前,偷偷備上一條皮帶擺在孩子的椅子上。此時,對照著要拍全家福的那一幕,面對獨缺父親一人的遺憾,小雷即時擺出「如同父親就在身旁」的手勢,千言萬語盡在其中。一部電影能有一個類似這款的傳世鏡頭即已足夠。

《八月》中的演員都是素人,一切渾然天成,就像那隻雙節棍與牆上的李小龍畫像,看似隨手撿拾的青春片段,其實都是張大磊的深情回眸。他將《八月》獻給他的父執輩,其實是最真心,亦最有力的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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