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建發／健行科技大學企管系教授
美國國務卿提勒森3月15-19日造訪日韓中三國，是上任後首次的亞洲行。此行，可以從新聞報導捕捉到一些影像：
一、提勒森在與韓國外長尹炳世舉行會談期間明確表示「對朝鮮忍耐已到盡頭，軍事打擊是桌面選項」、「不排除進一步武裝的可能性，其中包括向在東亞的盟友提供核武器以遏制朝鮮」。看來，短時間要尋求和平解決韓半島很困難。
二、與日本外相岸田文雄舉行會談時表示，「美日同盟是亞太地區繁榮穩定的基石」，而尖閣群島（釣魚台）適用於美日安保條約；至此，美日關係已穩定可期，安倍首相前幾個月密集的努力，看來已獲階段性成果。
三、提勒森對於中國反對薩德，感到遺憾，也批評中國以反薩德為名經濟制裁韓國是很危險的事。對於中國外交部長王毅提議回到「六方會談」之說，提勒森持反對立場，看來，對付朝鮮應仍會以「美日韓」同盟為基礎。 雖然在「美日韓」三角關係上，日韓這一環較脆弱，同時薩德在韓國內部也存在一定的爭議，但相對而言，一些因素對日韓關係的發展是有助益的：
1. 日韓高層努力在慰安婦議題上取得進展，而2016年11月14日日韓兩國正式簽署了《軍事情報保護協定》，讓兩國進入準軍事同盟的關係。
2.中國紅色供應鏈的崛起重創南韓對中出口，日韓經貿關係重挫；而韓國部署薩德的決議惹惱中國，引來中國的經濟報復，更加深了韓國的反中情緒。韓國正醞釀在世界貿易組織對中國提出告訴，惡化的韓中關係恐怕還會再持續下去。這自然有助於日韓關係的改善。
提勒森對於中國反對薩德，感到遺憾，也批評中國以反薩德為名經濟制裁韓國是很危險的事。（REUTERS）
此外，提勒森此行的媒合與背書，添增了日韓關係獲得彌補的有力助因，包括：美日韓關係重要性的重申、支持日韓慰安婦問題的解決方式、強調薩德保護韓國和駐韓美軍的意義、希望薩德不受韓國政府換屆影響。 對照於「美日韓」，中國顯然是隔了一條溝。習近平見提勒森時表示「合作是唯一道路」，看似良善，但以中國對韓國部署薩德的制裁以及對於朝鮮的舉措不變觀之，這一句話形同是對美韓日的要脅。 不過，在習近平自己的議程設定上，朝鮮問題固然重要，但還有更緊迫的大事要辦，包括四月可能的訪美、五月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7月赴德國參加G20峰會、年底十九大召開的大戲。由此脈絡看，習近平可能準備在薩德議題所相連動的議題上繼續耗著。
但可想而知，韓國將陷入一種痛苦的掙扎。
在美中之間，韓國將面臨「順了姑意，逆了嫂意」的難題。只不過，這一次的經驗卻可以給韓國以及週邊國家，對經濟高度依賴中國的下場，有一個刻骨銘心的體驗。韓國接下來的挑戰是，未來總統大選，呼聲極高的在野黨參選人文在寅的支持率高達33%，比排名第2的18%，高出甚多，但他的政治傾向卻正好與當前「美日韓」結盟的大好形勢相背離。固然選舉語言不可全信，但他過去的言論總會跟著他走，或至少代表他的某些立場與認知，包括主張薩德問題不需輕易表示贊成或反對，應推遲由下屆政府決定、對日本處理慰安婦採批判立場、對獨島（竹島）立場十分強硬。而目前中國又寄望於文在寅當選後，翻轉政策。屆時，一旦翻轉了，得罪美國；不翻轉，中國失望後，其對韓關係會更惡化。
未來總統大選呼聲極高的在野黨參選人文在寅的支持率高達33%，但他的政治傾向卻正好與當前「美日韓」結盟的大好形勢相背離。（pulsenews.co.kr）
再者，「開弓沒有回頭箭」、「走過必留下痕跡」，被制裁過的中韓關係勢必難以回復過去的融洽。即便文在寅當選，也很難快速改善已惡化的中韓關係。從結果論，最初自去年二月始，韓國因習近平拒接朴槿惠電話而開始醞釀部署薩德之際，中國的決策高層原以為使用軟硬兩手加以應對，可以既降伏韓國，又可減低美國壓力，從而產生一種效尤現象。但沒想到，軟硬兩手對韓施壓的結果反而引來美韓更強的結合與介入。而三月初，朝鮮發射了幾顆足以將導彈投射到在日本的美國軍事基地。日裔美籍太平洋艦隊司令海軍四星上將哈里哈里斯（Harry Harris）表示，「朝鮮持續的挑釁意味著，過去努力部署薩德的決定是明智的。」
看來，即使文在寅當選，他仍不可能違逆美國的立場與利益。
麻煩的是，這種螺旋上升的對立將觸怒解放軍裡最鷹派的部門：火箭軍。
火箭軍的前身是「二炮」。二炮成立於1966年7月1日，是以地對地戰略飛彈為主要裝備、擔負核反擊戰略作戰任務的獨立兵種，由中央軍委直接領導指揮。自2014年起，國防預算削減陸軍，二炮便加大導彈巡航部隊建設。2015年12月31日，二炮升格為「火箭軍」，跟海陸空軍並列的第四軍種。中國火箭軍的主要武器為核彈頭或常規彈頭的戰略飛彈，包括短程、中程、長程、洲際彈道飛彈。薩德系統部署後，中國的導彈將遭到很大的遏抑與挫折。
二炮成立於1966年7月1日，是以地對地戰略飛彈為主要裝備、擔負核反擊戰略作戰任務的獨立兵種，由中央軍委直接領導指揮。圖為火箭軍洲際彈道飛彈打擊範圍。（維基共享）
這些對於火箭軍的將領們不僅是面子問題，還涉及過去鉅額投入而效果不彰的後果。鷹派不起也難。 川普在提勒森訪中之際曾發推文指責朝鮮的作為十分糟糕，一直在玩弄美國，而中國做得不夠。固然，提勒森此行和王毅在會談中都主張，中美關係一直是非常積極的，並要建立在「不對抗、不衝突、相互尊重的基礎」之上。習近平也表示「合作是唯一道路」。但王毅「雙暫停」（朝鮮暫停核子及飛彈活動、美韓暫停軍演）的建議已為美日韓所拒絕。
看來，在川習二人對和平與合作需求所形塑出的「茶壺」中的「風暴」，短期內仍不會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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