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戈巴契夫與西亞世界

主流觀念中,1991年蘇聯解體代表共產主義失敗,從表象來看似乎確實如此,但耙梳整個歷史脈絡後,就會發現那只是資本主義宣傳下的主流觀點,並非事情發展的全貌。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1991年蘇聯解體,冷戰終結,造成這個結果其中一個環節就是西亞世界。二次大戰之後,國際局勢立即進入美蘇冷戰的模式。兩國高層反反覆覆地對談與對立,其影響力強得讓國際局勢沒有其他的發展方向與空間,直到1985年戈巴契夫(Mihail Sergeyevich Gorbachov)擔任蘇聯總書記才改變這個局面,蘇聯與西亞世界的關係也因此產生相當大的變化。而阿富汗,就處於這變化的中心位置。

自1955年以來成立的「中部公約組織」(Central Treaty Organisation),組織以英美兩國為首,加上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巴基斯坦等成員。若攤開地圖來看,從黑海到中亞地區,出現圍堵北方蘇聯共產勢力的區塊。儘管這並不代表成員中的伊斯蘭國家都成為所謂資本主義國度,但土耳其與伊朗擺脫蘇聯在黑海、高加索、裏海的壓力一致,至少在利益依存下,伊斯蘭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就產生了這樣的合作條件。但伊拉克在1958年發生革命,讓反西方的政府掌握政權,「中部公約組織」也就缺了一角。

戈巴契夫於1985年起擔任蘇聯總書記,改變了美蘇冷戰的局面。(圖:網路)

20年後,1979年伊朗的何梅尼(Ayatollah Khomeini)政府成立,同樣站在反西方的立場,這讓「中部公約組織」正式走入歷史。然而,伊斯蘭國家的反西方立場,並不代表他們加入共產勢力,所以對蘇聯而言並沒有幫助。

1948年之後,巴勒斯坦地區因為以色列建國爆發戰爭,聯合國與美國都傾向於支持以色列,使得鄰近的阿拉伯國家無力改變以色列已然存在的事實。美國以及「中部公約組織」,不僅圍堵蘇聯,也對以色列示好。而此時,主張反西方帝國主義的埃及總統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堅決不加入任何與西方為伍的陣營,致力與同樣反西方的敘利亞庫瓦特利(Shukri al-Quawatli)政府合作,這讓蘇聯找到可以在西亞地區拓展勢力的機會,提供軍火讓埃及與敘利亞對抗以色列及美國。

美蘇冷戰的戲碼,此際也在西亞世界上演。然而,問題在於美國逐漸取得優勢,以色列藉著美國的協助,在1967年的戰爭中從敘利亞奪得了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也從埃及手上拿走了西奈半島(Sinai Peninsula),這等於是埃敘與蘇聯的挫敗。到了1973年埃及對以色列的戰爭,蘇聯陣營仍然沒有取得勝利。這使得當時埃及總統沙達特(Anwar Sadat)轉向與以色列交好,並在1978年與以色列展開和談。而和談的目的是為了取回西奈半島。於是,蘇聯頓時在西亞世界失去埃及這樣強大的朋友,只剩下敘利亞可以互相取暖,只是敘利亞並不具能力幫助蘇聯在西亞取得優勢。

1978年,沙達特(中)與以色列展開和談,目的是為了取回西奈半島。(www.historycentral.com)

對於蘇聯來說,西亞可能只剩下阿富汗可以合作了。

阿富汗在整個20世紀中,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中立,美蘇冷戰的壓力再如何令人窒息,阿富汗政府都沒有改變立場,這是阿富汗處理對外關係的智慧,無論是不是因為能力不足。總之,捲入兩強對峙的漩渦裡對國家絕對沒有太多好處。只不過,阿富汗的左派勢力終究在1978年年底取得政權,轉而與蘇聯密切合作。然而,卻不是所有左派人士都同意此後阿富汗完全依靠蘇聯,阿明(Hafizullah Amin)便是這樣的角色。對蘇聯來說,當1979年阿明開始主導政權時,阿富汗就像是蘇聯才剛得到手的寶物卻在轉眼間溜走了。

同年12月,蘇聯入侵阿富汗,開啟了美蘇冷戰再次陷入嚴重對峙的時期。

美國總統雷根(Ronald Reagan)在80年代中開啟了「戰略防禦計畫」(Strategic Defensive Initiative, SDI),不僅要發展反飛彈系統,還要加強太空競賽。可是企圖心過大,後來也沒有確實執行。當時,在《星際大戰》(Star Wars)等科幻電影廣受歡迎的氛圍之下,雷根的計畫也讓人戲稱為是「星球計畫」(Star Wars Programme)。儘管幾年下來蘇聯沒能打下阿富汗,美國卻也沒佔到優勢。事實上,美蘇冷戰早有疲累的現象,像是1968年布拉格之春(Prague Spring)打擊了共產主義,而美國在越南不僅完全失敗,也遭受國內反戰氣氛衝擊。80年代蘇聯在阿富汗的戰局,如同美國在越南一樣,找不到台階可下。

1979年當阿明(左)開始主導阿富汗政權,同年12月,蘇聯入侵阿富汗,開啟了美蘇冷戰再次陷入嚴重對峙的時期。(sportsouvenir.ru)

就在此時,蘇聯出現了戈巴契夫。他在1985年起擔任總書記,這時的蘇聯正處於在阿富汗戰爭毫無斬獲的時期。戈巴契夫提出「新思維」(New Thinking)試圖在消除全球戰爭的威脅性同時,也達到全體的安全。但這套說法並不具有摒棄共產主義的意涵,而是要創造更好的環境來發展共產主義。

從阿富汗撤軍、與美國重啟對談,是戈巴契夫在80年代後期最重要的工作。他也確實把想法執行下去:蘇聯軍隊陸續撤出阿富汗,同時也與美國終止武器競賽。只不過,由於蘇聯每年在阿富汗投下天文數字的軍事費用,早已拖垮國內經濟,這也使得阿富汗問題成為戈巴契夫改革的重要層面。

在主流觀念中,1991年蘇聯解體代表共產主義失敗,從表象來看似乎確實如此,因為所有共產主義籠罩下的國家都有民生凋敝的問題,也不斷有共產世界的人奔向資本世界。但耙梳整個歷史脈絡後,就會發現那只是資本主義宣傳下的主流觀點,並非事情發展的全貌。

換個角度思考,儘管戈巴契夫看似讓蘇聯在冷戰中「敗戰」,但卻是「活化」了冷戰自70年代以來僵滯的局勢。沒有戈巴契夫,蘇聯也許在90年代都還無法從阿富汗撤離。回頭再看看美國,雖然90年代起擁有了世界唯一霸主的地位,但21世紀就立即受到阿富汗蓋達組織(Al-Qaeda)的攻擊,旋即陷入了10幾年來在西亞的戰爭。

也許,美國才是冷戰結束之後真正的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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