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兩岸與國際》川普攪亂了亞太的一池春水,誰將勝出護盤?

在過去八年當中,歐巴馬確實讓美國重新主導亞洲,且與很多盟邦建立相當紮實的關係,幾已形成一安全集體。但假如川普對於歐巴馬的遺產無意加碼經營,甚至為了短利還附和「一帶一路」與「亞投行」,那麼,這將為中國提供一個重新在亞太擴展夥伴網絡的戰略機遇期。

顏建發/健行科技大學企管系教授  

以黑馬之姿打破多數專家眼鏡的川普,其個性、風格以及難以測度的言行,幾已對世界產生了攪局的效應,而亞太再平衡戰略所形塑出的秩序能否持續,令外交政策圈感到十分迷網。而這位掌世界航向之舵手其未來的執政主張固然會向現狀做出某種程度的妥協,但相信,政策的原型依然可以由他在選舉期間的主張,看出一斑:

一、努力挽救消失中的美國中產階級

二、要從在中東的混戰、與中國的經濟戰爭,以及美國正在全球化戰場中節節敗退之中,重新贏回美國領導世界的權杖

三、要喚回白人失去的優越感

四、要再造美國奇蹟

面對這些挑戰,川普的高度信心,應該與他天生好鬥、求贏的性格有關。讀者不妨找機會上網看看「這可能是美國新總統川普這輩子最想刪掉的視頻」的紀錄片:在2007年的《摔角狂熱23》,鮑比·拉斯利(Bobby Lashley)對陣烏瑪加(Umaga)的比賽中,川普和世界摔角娛樂的總裁文斯·麥馬漢(Vince McMahon)打賭,誰輸了就被誰剃光頭。過程中川普加入台下的戰局,把麥馬漢壓倒在地,並飽以老拳。令人很難想像,他會日後成為美國總統當選人。

在2007年的《摔角狂熱23》,鮑比·拉斯利對陣烏瑪加的比賽中,川普和世界摔角娛樂的總裁文斯·麥馬漢打賭,誰輸了就被誰剃光頭。(圖:截自youtube)

接著,在選舉過程,川普的民調固然長期落後於希拉蕊,不被多數人看好,但卻從未露出氣餒的落寞神情,其堅韌的鬥性與毅力表露無遺。這些特點對應了他在選戰間不避諱的本土主義者(Nativist)與種族主義者(Racist)的主張。同時,也如哈佛大學教授奈伊(Joseph S. Nye)所說的,川普的心中充滿崇尚「美國第一」的情緒。而以他好鬥與求贏的性格,自然無法滿意於歐巴馬慢條斯理的戰略布局,以及未計成本效益的聯盟造勢和虛張聲勢卻所費不貲的軍事演習。

不過,他對於歐巴馬所留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固不會照單全收,但相信也不至於完全棄置其中的「資產」部分。試想,如果一般廢棄物都可以回收而賣錢,做為精打細算商人的川普,有理由全憑面子或好惡而將歐巴馬的資產部分丟棄不要嗎?這是難以想像的。

從更宏觀的角度看,川普對俄羅斯的友善與對中國的指責顯示,在其戰略思維將回到「西方中心論」的戰略座標。他顯然不把「中國中心論」當一回事,他毋寧比較偏重在如何要求與中國經貿往來時,獲得更多的許諾與利益。準此,其在亞太像歐巴馬政府那般合圍中國的力度會放輕得多。不過,將之上綱到「撤出亞洲」實過於誇張。而事實上,該說法已遭川普陣營否認。川普應有重歐美輕亞洲的思維慣性;而在對亞洲戰略的部分,他的重心應該比較會放在東北亞。

川普的心中充滿崇尚「美國第一」的情緒。而以他好鬥與求贏的性格,自然無法滿意於歐巴馬慢條斯理的戰略布局,以及未計成本效益的聯盟造勢和虛張聲勢卻所費不貲的軍事演習。(AFP)

當然,他對中國的認識也有不足之處。

例如,中國自2012年經濟大幅下滑後,人民幣貶值已成為趨勢,中國反而為了解救這種劇變,需操作人民幣,使之升值;川普批評北京操作匯率,是舊的事態。倘若北京不介入而再任人民幣續貶,中國對美國的順差恐怕會更擴大。至於揚言課徵中國45%的商品稅,恐會讓美國中下階層享受不到價廉的日常商品。由此思之,在川普執政下,中國對美的經貿關係會很嚴峻,但只要中國能提供一些經濟利得和川普交換,有生意人頭腦的他,應該不會鐵板一塊的。

以同樣的邏輯來推論,川普沒有理由棄置歐巴馬所留下的「亞太再平衡」資產。

在過去八年當中,歐巴馬確實讓美國重新主導亞洲,且與很多盟邦建立相當紮實的關係,幾已形成一安全集體。但假如川普對於歐巴馬的遺產無意加碼經營,甚至為了短利還附和「一帶一路」與「亞投行」,那麼,這將為中國提供一個重新在亞太擴展夥伴網絡的戰略機遇期。如奈伊所憂,川普政策的結果很可能會削弱美國的亞太聯盟。更令人憂慮的是,這將給予強調「伐謀」與「伐交」的中國,一個得以累積亞太社會資本的戰略機遇期。

由此脈絡思之,當中國官方媒體大肆轉載川普孫女穿唐裝慶新年、唐詩童謠朗朗上口的親中意象,以及大事批判希拉蕊的對照性作為,顯示中國已開始啟動討好與迷惑川普團隊的計謀。重視利益的川普如果缺乏中國式放長線釣大魚的陰柔戰略素養,將可能在亞太地區「贏了戰役,輸了戰局」。

中國官方媒體大肆轉載川普孫女穿唐裝慶新年、唐詩童謠朗朗上口的影片。(http://www.dailymail.co.uk/)

然不管如何,川普所提和俄羅斯和解以及處理相涉議題的方式,對於中國全球性的外交環境終究會是種扼制。而對不少亞太國家而言,自2012年以來中國在南海張牙舞爪的印象記憶猶深,再平衡並非虛構物而是具有實質的安全意義;中國縱想避人耳目,使出瞞天過海之術,恐怕沒那麼容易。準此,假如川普無意強化對再平衡的投入,那麼,勢必會逼使日本、印尼、澳大利亞與印度等積極介入此一權力真空,以資彌補美國力量介入不足的戰略缺口。

川普因素來得太突然,攪亂了一池春水,受到池魚之殃的不會只是台灣或中國。其影響與衝擊是全面的。

此刻大家都在觀察,以便在「大風吹」的戲局中,重新找定位。但不管「大風吹」是如何地運行,敵人就是敵人,除非中國改吃素,發善心,否則一個政治集權而經濟擴張的國度,總是會讓鄰居不放心的;屆時,感受威脅的鄰居們自然會尋求自力救濟,這時候理念相近、較不具壟斷與威脅的次強就會被大家拱出來。而這種推論究竟合不合理?未來,日本、印尼、澳大利亞與印度彼此間的往來以及他們與中國各自的互動關係,應是個值得繼續觀察的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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