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無以酩狀》Forget Me Not:《記得愛》記憶成為我們,而我們造就記憶

人們的生活舉止刻劃出記憶重量,而記憶也堆疊成人們存在的證明並昇華;調酒文化如此、情人間的軟語呢喃如此、一座城市亦是。

縮梭

1892年,於紐約任職的德籍調酒師威廉.施密特(William Schmidt)出版《The Flowing Bowl》裡提及「勿忘我(Forget Me Not)」這杯調酒。使用2盎司白蘭地(Brandy)、1.5盎司萊姆汁、少量砂糖與黑櫻桃蒸餾酒(Maraschino),加上蛋白搖盪均勻後倒入雞尾酒杯中;酸甜綿密的口感有著白蘭地果乾香氣四溢。

以白蘭地調製的Forget Me Not。(圖:La Petite Chambre小房間)

與「勿忘我」英譯同名的電影《記得愛(Forget Me Not)》,從入夜酒吧對望的眼神開始初識,男主角買走整瓶威士忌,倆人合作贏得的香檳,酒氣伴著路燈沁入各自的心緒,歴經一夜在倫敦的街邊、派對、河岸,兩個人的互動隨時間推移累積好感;在心底的創傷與包袱前怯步。登上倫敦眼俯看薄霧裡的城市,或許誰被限制了追求的資格,是否就該因此停止親吻對方的臉?西敏寺、泰晤士河、倫敦塔橋,組合成一部關於吟唱與城市行銷的愛情小品。

《記得愛》結合音樂、愛情、城市行銷,還有人生無奈的病痛折磨。(圖:Quicksilver Films)

地處海洋型氣候、濕度偏高的倫敦向來容易產生霧氣,在十九世紀中後期工業革命發展連帶產生空氣汙染,居民燃煤取暖,大量煙塵與霧霾混合將倫敦染成墨色城市,因而得名霧都;狄更斯筆下小說常以此為背景描繪黯淡的人性與時代。十九世紀末期的倫敦每年幾乎有四分之一日子被大霧籠罩;1952年底,人們照常擠在煤火堆旁取暖,卻因為氣候不佳造成毒霧覆蓋倫敦長達五日,數千人因為吸入汙染物喪命。百年來被習慣的人為災殃終於被正視,儘管民眾群起要求改善嚴重的空氣汙染,政府卻推託延宕至1956年才實施《清潔空氣法案》,減少煤炭用量,禁止煙霧控制區使用產生煙霧的燃料;與之後接連制定的法案讓倫敦得以撥開濃霧重見天日。

1952年12月嚴重的倫敦毒霧事件(The Great Smog of 1952)奪走許多生命。(圖:bbc.co.uk)

從紐約到巴黎麗茲酒店工作的調酒師-法蘭克.米爾(Frank Meier)於1936年編寫《The Artistry of Mixing Drinks》,其中一款原創調酒名為「倫敦之霧(London Fog)」即是發想於霧都倫敦;以等量薄荷香甜酒(Crème de Menthe)與茴香酒(Anisette)加上少數安格仕苦精(Angostura Bitter)搖製成而,被歸類於飯後飲品,喝完讓口腔恢復清新氣味。

被稱為美國調酒黑暗期(Dark Ages of Mixology)的1970到1980年代,講究手藝的精緻調酒被大量罐裝果汁、即溶調和粉、廉價伏特加取代,人們飲酒只為了求醉。傳統調酒式微,僅剩下極少數調酒師仍舊堅持理念;當時在加州南部擔任吧台經理的史丹.瓊斯(Stan Jones),參考先前著作如《Mr. Boston Bartender's Guide》與紐約調酒師派翠克.加文達夫(Patrick Gavin Duffy)的《Mixer's Manual》,加上部份自身創作共四千餘款調酒與其它相關知識,於1977年出版《Jones Complete Bar Guide》,為逐漸沒落的調酒文化保留絲毫再生之機。

美國1970年代少數講究的調酒師代表﹣史丹.瓊斯(Stan Jones)與其著作。(圖:A Mountain of Crushed Ice)

《Jones Complete Bar Guide》裡也有一款「倫敦之霧」,不過配方卻與先前1936年法蘭克的版本略有出入:將1.75盎司辛口琴酒(Dry Gin)、0.5盎司茴香酒倒進盛滿碎冰的杯內攪拌均衡。近代英國調酒師暨作家-西蒙.迪佛德(Simon Difford),則是以等量的琴酒與茴香酒,加上兩倍冰水直接倒入裝有冰塊的杯子攪拌;做法相對來說簡單卻不若原先使用碎冰來得清涼。

以琴酒、茴香酒、碎冰調製的London Fog。(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用伯爵茶加上香草糖漿與牛奶(其實就是香草拿鐵把咖啡換成伯爵茶),也是另一款沒有酒精的「倫敦之霧」。美國波特蘭「烏鴉與玫瑰餐館(Raven & Rose)」的老闆-大衛.謝諾特(David Shenaut)則是額外添進皮斯可酒(Pisco)與荳蔻加進這杯無酒精版倫敦之霧,使之變成調酒並取名為「舊金山之霧(San Francisco Fog)」。

人們的生活舉止刻劃出記憶重量,而記憶也堆疊成人們存在的證明並昇華;調酒文化如此、情人間的軟語呢喃如此、一座城市亦是。現今倫敦的黑霧已然退散卻還殘有環保議題,偶爾的薄霧讓建物變得隱約;浪漫不過巴黎、活潑不比紐約,新舊之間多貌的倫敦還是值得仔細玩味。

同樣的道理在酒吧裡,也許一杯「勿忘我」或者「倫敦之霧」,有些線索總是提醒著我們不要忘記曾經;記不住的就提筆寫下,總有人會幫我們想起來。

(自由評論網提醒您,未成年請勿飲酒,酒後請勿開車,飲酒過量,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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