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我們的年代與《曾經的年代》

台灣的外交難有突破,連帶地在西亞的台商也只能憑自身經驗來處理事情。就算現在資訊發達,似乎人們對於西亞仍沒有比較清楚的理解。儘管一些在當地開創事業的台商已經可以熟稔一切,但必然是在千辛萬苦下才勉強奠定的基礎。或許責任在政府,或許是其他國家在西亞能夠造就較大的利益,這使得台灣在官方與私人拓展貿易時承受了非戰之罪。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如何打進西亞地區的貿易市場,其實並不是筆者這類做學術研究的人所能處理的事情。做研究在某方面來說是紙上談兵,尤其處理歷史議題,所有研究的對象均已不在人世,只能憑藉著自己對史料的想法做出合理的解釋。但做生意與人打交道時,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不僅是直接面對自己要商談的對象,也需要面對不同的競爭對手,還得習慣異地交涉的潛規則。

筆者以前在伊朗遇過一些台商,他們發現伊朗的市場很大,但受限於語言、甚至是一些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以致於要與伊朗方面有所接觸,總難以抱持樂觀態度。也可能是美國對伊朗實施經濟制裁的關係,不僅伊朗不容易與外界接觸,外人也不易打入。諸多隔閡,使得大多數台商對於伊朗這麼廣大的市場相當陌生。

不過,還是有些台商來了伊朗,確實獲得了不錯的收益。在德黑蘭市區逛過之後,他們看到的是綿延整條大街的行道樹、廣大的公園以及歡樂的人們,固然有些紊亂之處,但絕對不是國際媒體所說的那種流氓國家、民眾也不是恐怖份子。有個台商說道:「伊朗真的是受到媒體的抹黑啊!」當然也有人來到伊朗是為了處理公司商標遭到冒用的糾紛,搞得一趟伊朗行並不是很愉快。

伊朗首都德黑蘭市區。(圖:取自Iran Culture粉絲頁)

其實外界對於伊朗、穆斯林的許多「想像」,在親身接觸之後應會完全改觀。

人們以為伊朗人因為是穆斯林的關係,所以不喝酒與不吃豬肉。但在一同做生意的過程之中,發現其實蠻多伊朗人在家中、私人場合都會喝酒,而不在伊朗境內時,豬肉製品與餐點也照樣食用。畢竟有些人不是穆斯林,有些人則是沒有飲食限制。不過,很多在異鄉生活、工作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感觸:在國內對於某些國家、某些地區,有了一些既定的「想像」,到了當地卻發現完全不是那個樣子。

即使台商在伊朗與西亞地區努力許久,這塊市場似乎仍然離我們很遠。

長久以來都不斷聽到有人批判政府不重視西亞這塊市場,或者許多國家一窩蜂進入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太多動作。幾十年來,似乎沒有改變許多。

日前歐陽明先生出版的作品《曾經的年代》,描述他在70年代進入沙烏地阿拉伯做生意的一段故事。在書裡可以看到作者對於當地人的觀察,比如說,人們凡事都說「明天就做」,看似是明確的承諾,但最後總是讓人失落。但這並不是阿拉伯人懶散、沒效率,而是外來的生意人不懂當地做事的「潛規則」。只能說,所謂「入境隨俗」,若是無法理解當地的文化、習慣甚至是處事邏輯,只一味希望按照我們習慣的方式與邏輯在當地辦事,生意更不容易談成

長久以來都不斷聽到有人批判政府不重視西亞這塊市場,或者許多國家一窩蜂進入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太多動作。幾十年來,似乎沒有改變許多。(圖:取自Iran Culture粉絲頁)

在書裡面有另一個主角-呂新銘,也就是歐陽先生的競爭對手,遇到了護照辦理延簽時遭扣留的情況,而且因為與他對談的公司質疑雙方交易有些問題,導致他在沙烏地頓時失去身份、也難以處理事務。書中還提到了在當地只能用現鈔,那時台灣沒有到國外可用的信用卡。於是,滯留當地時間一長,就會出現沒有旅費可用的窘境。更讓人氣餒的是,駐沙烏地的大使館卻完全沒辦法提供協助,認為那是個人商業糾紛,大使館無能處理。這時候,免不了也是得抱怨政府鼓勵大家出國闖蕩,但有了問題卻又有許多因素而不能(甚至不願)伸出援手。

看到這樣一段故事,赫然發覺我們這個年代與歐陽先生那個「曾經的年代」並沒有太大差異。

至少在西亞這一帶,台灣的外交難有突破,連帶地台商也只能憑自身經驗來處理事情。就算現在資訊發達,似乎人們對於西亞仍沒有比較清楚的理解。當然我們會知道一些在那裡開創事業的台商已經可以熟稔一切,但必然是在千辛萬苦下才勉強奠定的基礎。或許責任在政府,但也或許是其他國家在西亞能夠造就比較大的利益,使得台灣在官方與私人拓展貿易時承受了這樣的非戰之罪。

歐陽明先生以《曾經的年代》給了讀者一段精彩的故事,但美中不足的卻是書背上面印製錯誤的阿拉伯文。字母分開了,而阿拉伯文由右至左的書寫順序也弄顛倒了。勉強認出其中一個字應該是「عصر」,也就是「年代」的意思,但最後弄清楚原來這一串字不僅錯誤,而且還是將「曾經的年代」先譯為英文,然後再變成阿拉伯文,所以才會出現勉強認出文字卻也無法理解意涵的情況。

歐陽明先生以《曾經的年代》給了讀者一段精彩的故事,但美中不足的卻是書背上面印製錯誤的阿拉伯文。(圖:作者提供)

出版社或許想表現一些阿拉伯的異國風情,卻沒有從阿拉伯文的語境來思考如何寫出正確的阿拉伯文。看來,不僅台商在西亞地區做生意還有很多需要突破之處,連國內出版社在處理西亞文字的基本功夫都需要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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