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瞭望之窗》兩岸關係還要「冷和」多久?

在年底美國大選與明年春天習近平定調十九大路線之前,美中台三角關係與台灣內、外部情勢皆充滿挑戰,兩岸的「冷和」還要多久?除了較量蔡英文和習近平的耐心和抗壓性,最重要的還是在於累積自身的實力。

托克維爾

多數美中台三邊的決策者和專家都同意,兩岸關係自從五二O台灣總統蔡英文上任後即進入「冷和」(cold peace period)期迄今。往好處想,兩岸關係並未出現今年年初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警告的「地動山搖」,包括台灣邦交國沒有出現琵琶別抱的「雪崩式斷交」,總統蔡英文和副總統陳建仁都順利出訪台灣在中南美洲邦交國,而陳建仁也即將造訪台灣在歐洲唯一邦交梵諦岡;民進黨新政府在參與5月23日的「世界衛生大會」(WHA)、7月的雄三飛彈誤射意外,以及國際法庭對南海爭端仲裁宣布等事件上,也都採取低調、不衝擊兩岸關係的審慎回應作為。

台灣總統府甚至在7月中旬刻意安排蔡英文接受《華盛頓郵報》專訪,呼籲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處理兩岸關係上能有更大彈性,認知台灣是一個民主社會,必須依循民意。而北京若要求台灣政府在設定期限內接受「九二共識」將違反民意,可能性不高。但往壞處想,兩岸官方高層對話在五二O後全面停擺,對未來台海最大的變數就是因為欠缺固定的對話互動機制,容易造成誤判的可能。而就在蔡英文接受華郵專訪進行的同一週,不幸發生26名陸客來台旅遊的火燒車悲劇,兩岸官方與非官方機制終於略有互動。

蔡英文接受《華盛頓郵報》專訪時,呼籲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處理兩岸關係上能有更大彈性,北京若要求台灣政府在設定期限內接受「九二共識」將違反民意,可能性不高。(資料照,記者羅沛德攝)

但這股「冷和」態勢隨即進一步冷卻,從下列幾個最近發生的事件可以看出:

一是台灣媒體報導,北京涉台智庫社科院台研所所長周志懷將在近期內退休,主要原因竟是他在五二O時對蔡英文就職演說的第一時間評論過於友善有關,不符合國台辦後來較為強硬的態度。

二是有一股隱形的力量在操作陸客來台人數銳減對台灣觀光旅遊業者的衝擊。先是幾家特定媒體大幅報導專營陸客生意的創世紀旅行社無預警倒閉,繼而放出陸客減少40%消息,搭配9月12日旅行業者計劃上街頭向表達抗議,整個氛圍有意給蔡政府增加壓力。但實際上受到兩岸關係冷凍影響最大的是遊覽車相關業者,其他旅行業者的目標多是要仿效華航工會與國道收費員自救會模式,向新政府吵著要糖吃。其他包括動員台南虱目魚和石斑魚業者出來抗議也屬類似施壓手段。

很明顯地,北京雖然沒有製造地動山搖,卻漸進式的用一連串「小動小搖」來測試蔡英文的抗壓力。

上週才結束的台北-上海「雙城論壇」也是一例。上海市派出負責統戰的官員沙海林參加,利用台北市長柯文哲不願破局的心理,北京運用沙海林來台,項莊舞劍、意在小英。沙海林在公開場合皆表明兩岸交流必須建立在「九二共識」、乃至於「一中原則」的基礎上。更重要的是,沙海林講明其他綠營縣市若欲與中方城市交流,也得有此「正確認知」。

同一時間,中國五個城市拒絕接受民進黨執政的高雄市政府邀請參加「2016全球港灣城市論壇」。原本要前往香港參加香江論壇、即將遞補民進黨不分區立委席次的郭正亮的港簽也遭拒。可以預期,下一場兩岸角力將是9月底的「國際民航組織」(ICAO)年會,台灣要再次以貴賓身分獲得邀請恐怕難上加難。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蔡英文有意打「海基會董事長王金平」這張牌來緩和兩岸僵局,也在王金平婉拒下,面臨新的挑戰。

上週才結束的「雙城論壇」上海市派出負責統戰的官員沙海林(右)參加,利用台北市長柯文哲不願破局的心理,北京運用沙海林來台,項莊舞劍、意在小英。(記者張嘉明攝)

兩個月前,來自北京的管道盛傳,中南海對蔡英文的漸進式施壓不會鬆手,而下一個關鍵點就是蔡英文10月10日的雙十國慶演說。習近平之所以不急著回應蔡英文「恢復對話」的呼籲,除了想等蔡政府內閣的支持度持續下跌,也試圖用前述「小動小搖」的策略,一步步將兩岸關係的倒退連結到蔡政府的施政成果不彰。北京現階段採取中斷與民進黨中央、甚至地方和黨中央接觸交流的全面封鎖作法,長期而言是更為了影響後年的地方選舉。

此外,儘管現階段美國歐巴馬政府在兩岸關係上較站在蔡英文這邊,也持續敦勸北京接受蔡英文的善意,但習近平早就不想理會即將卸任的歐巴馬,而是將寄望於明年初產生的美國新總統。

對蔡政府而言,最好的防守策略就是做好家務事。

唯有對內施政效能穩定,維持足夠民意支持,才是對抗中國此一漸進施壓的籌碼。林全內閣上任百日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最近略有起色、漸上軌道。蔡英文的民調雖跌破50%,但也還不至於像馬英九的9趴那麼淒慘,翻轉民調的機會仍在。在年底美國大選與明年春天習近平定調十九大路線之前,美中台三角關係與台灣內、外部情勢皆充滿挑戰,兩岸的「冷和」還要多久?除了較量蔡英文和習近平的耐心和抗壓性,最重要的還是在於累積自身的實力。有了強而有力的國內支持、又能鞏固與週邊國家的信任,至少蔡英文面對習近平,不會像過去的陳水扁一樣孤軍奮戰和被分化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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