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建發/健行科技大學企管系教授
近年來,南海很不平靜。中國積極造島,似乎是鐵了心,想來個實質占有。中國自2015年上半年啟動造島工事,一年之內,造了七個戰略軍事基地,目前為止,最大的個島是永暑礁(Fiery Cross Reef)。其餘尚有:華陽礁(Cuarteron Reef)、赤瓜礁(Johnson South Reef), 南薰礁(Gaven Reef)、東門礁(Hughes Reef)、渚碧礁(Subi Reef)、美濟礁(Mischief Reef)。
中國在一年之內造了七個戰略軍事基地,目前為止,最大的個島是永暑礁。圖為今年一月中國民用航空機降落永暑礁機場。(AP)
中國快速的造島已升高此區的軍事衝突。
中國顯然要藉由生米煮成熟飯的方式,強迫周邊聲索國接受中國的主張。北京是想藉由海南島的榆林海軍基地,將這些島嶼統合起來,以達後勤補給、情報蒐集、巡邏、發動進攻攻擊等功能。在2016年的第一週,中國就以進行了46次的飛行,並進入越南的飛行情報區中有爭議島的上空,挑釁意味甚濃。
南海島嶼聲索國對中國的不滿與戒心日升,其中菲律賓與越南的反應尤其強烈,美國與日本也對此表達嚴重關切。菲律賓更是告到國際仲裁庭,而判決將於最近出爐,一場外交風暴也眼看要爆發。然而,北京準備不予理會:一方面對外揚言,對國際仲裁的結果,既不參與,也不理會。另方面,北京一直期待新的菲律總統上任後,能改善這種關係。為此,北京對菲國的專家、官員與有力人士做了工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當然,也誘之以利。
菲律賓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當選後,5月15日便對中國表達了親善言論,並希望恢復對話。此一言論出爐後,立刻引起國際社會的關切,並質疑:以美國為靠山的一場「抗中聯盟」是否會出現內部裂解,而讓中國從中獲利?
杜特蒂當選後,5月15日便對中國表達了親善言論,並希望恢復對話。此一言論出爐後,立刻引起國際社會的關切。(AFP)
不過,回顧杜特帝選舉期間的談話,此說並不新鮮,早在競選期間便曾放言說,當選後要與美國、澳洲斷交,並在南海議題上主張直接和中國對話;他反對議題國際化。但果真如此?菲律賓準總統杜特帝似乎對中國事務並不熟,或者可能試圖在做謀略操作?他在5月9日也曾表示,未來當選了總統後,將召開多邊會談解決南海主權爭端,與會國家應包括美國、日本、澳洲和各主權聲索國。然眾所皆知,中國向來堅持雙邊協商,豈肯多邊解決?由此斷,杜特帝要與北京搭上線,仍困難多多。
然而,菲律賓的搖擺看在美國眼裡,卻不能等閒視之,畢竟1992年美國遭遇被迫退出蘇比克灣軍事基地的慘痛經驗。在此情況下,菲律賓與越南兩者之間,越南乃成為美國聯亞太盟友合圍中國再平衡戰略不可互缺的急先鋒。
5月18日美國白宮公佈歐巴馬總統訪問越南和日本的行程。5月21日至25日,歐巴馬將首次以美國總統身分訪問越南,然後於26日至27日出席在日本舉行的七國集團峰會。歐巴馬此行過門而不入菲律賓,恐怕是對菲律賓態度的一種觀望。
相對於菲律賓的猶疑,越南顯得積極與一致。而稍早的5月14日,越南總理阮春福在河內會見日本媒體時還表示,「日本身為區域大國,應為和平解決問題發揮積極作用」。越南期待日本進一步介入,這種呼籲中國的死對頭日本介入,是何涵義,不言而喻。
越南總理阮春福在河內會見日本媒體時表示,「日本身為區域大國,應為和平解決問題發揮積極作用」。(資料照,EPA)
這幾年來,美越聯手制中的態勢越來越明顯。越戰期間的仇恨似乎蒸發掉了。4月28日,美國國防部長卡特表示,美國政府支持解除有關對越南出售武器的限制。事實上,美國早在2014年10月便曾部分解除向越南出售致命性武器的禁令,為的是協助越南應付中國在南海的擴張。
仔細深入,越美聯手合圍中國,實可斷言,非完全出於美國的戰略設計。
越南領導人向以精明著稱,美國毋寧只是順勢加以利用罷了。越中之間的矛盾難解才是根本問題。2014年5月15日因為中國中海油在西沙安置981鑽油平台而引起越中對立,從而爆發越南境內大規模的反中示威運動。在這種的背景下,去(2015)年底,正當越南正忙於籌辦第12屆黨代表大會時,中海油又再度欲進入該爭議水域探勘。中國選擇越南這重要的日子做這件事,不是挑釁,是甚麼呢?
2015年年底,正當越南正忙於籌辦第12屆黨代表大會時,中海油又再度欲進入該爭議水域探勘。(AP)
當然,中國此舉很令越南最高領導人阮富仲感到為難與尷尬;畢竟他是越共高層中的親中派。
2015年7月6-10日阮富仲訪美前,還特別於4月7-10日先訪問中國,用此向中國輸誠。他這個動作凸顯越共高層有意拉攏美國,卻不想與中國決裂的現實。阮富仲的北京行,雙邊建構了「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朗朗上口,強調將以「16金字」(長期穩定、邁向前程、友好鄰邦、全面合作)與「4好」(好鄰居、好朋友、好同志、好合作)來深化越中關係。
此外,阮富仲曾7度訪問中國,與總書記習近平有私誼,非比尋常。不過,不管親哪邊,國家利益永遠擺第一。越南領導人還是想在中美間,左右逢源。然而,依目前判斷,未來越南勢必會出現一段更長的日子是「遠中而親美」的格局,而越中之間的軍事衝突似乎在隱隱然間不斷升高。
阮富仲(左)曾7度訪問中國,與習近平有私誼。(REUTERS)
一般估算有三種最可能發生不測的軍事對立:
(1)如果中國執意要重返探勘區,並有海軍船艦相伴,勢必升高越南的戰備之提升。中國在海南島擴增基地、增加海軍的成長,越南則相對開始積極於水面與潛艇部隊的現代化。
(2)在越中邊境上,2014-2015年曾兩次交火,目前仍未揭露原因。但如捲入1979年越中邊界戰爭的舊恨,將會是火上加油的事。
(3)越南與印度、菲律賓、新加坡、日本與美國的軍事演習一旦頻繁,中國勢必更被激怒,屆時會不會有摩擦或誤判,而導致相互開火的情事爆發,很值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