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無以酩狀》《醉鄉民謠》一切如此尤利西斯

民謠是不那麼新穎也不過時的節奏,而這杯與電影同名的調酒「醉鄉民謠」,不夠刺激也不夠溫潤,就像我們不夠成功也不夠失敗卻周而復始的人生。

縮梭

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於1922年出版以荷馬史詩《奧德賽(Odysseus,拉丁語譯為尤利西斯)》為靈感,架構於自身生活經歴的意識流小說《尤利西斯(Ulysses)》。故事描繪住在都柏林的主角利奧波德.布盧姆(Leopold Bloom)與其妻莫莉(Molly)、青年史蒂芬(Stephen)三人從白天到午夜共18個小時的日常,不論劇情鋪排與人物心底獨白都悉心交待。

被譽為20世紀百大英文小說之首的《尤利西斯》,甚少人敢大放闕詞說自己讀得明白;對於萬物的啟示我們永遠都是門外漢。

柯恩兄弟拿一位失意民謠歌手的七日拍下電影《醉鄉民謠(Inside Llewyn Davis)》,將首尾畫面巧妙地層疊,像是個性態度驅使的宿命論調,伴隨每個角色風格各異的歌聲旋律唱出不同際遇。一隻取名「尤利西斯」的橘貓,讓電影一週比擬小說一日,讓一日像是一生。

《醉鄉民謠》以擁有愛爾蘭血統的六十年代民謠歌手﹣戴夫.范.朗(Dave Van Ronk)回憶錄事蹟為構想。(圖:CBS Films)

《尤利西斯》從1918年開始於美國《The Little Review》雜誌連載,1920年時因為主角淫邪情節慘遭美英兩國禁印;直到1922年有心人士協調才得以透過巴黎的莎士比亞書屋完整出版,1933年底美國法官宣判《尤利西斯》並非情色刊物而終於解禁。期間,這部交織著內心獨白、無邊漫想、時空飄忽、似真如夢的現代文學,已然影響許多群眾,也成為酒吧裡閒談話題。蘇格蘭旅法調酒師哈利.麥克艾爾馮(Harry MacElhone)1927年編撰的《Barflies and Cocktails》,收錄這杯以「尤利西斯(Ulysses)」為名的調酒,並備註該酒譜源自上海Plaza Hotel法籍調酒師艾倫.格蘭比(Ârron Glemby)之手。

以各三分之一份量的白蘭地(Brandy)、櫻桃白蘭地(Cherry Brandy)、法式苦艾酒(French Vermouth)混合搖製濾冰後倒進雞尾酒杯,並輕壓橙皮使香氣著附酒液表面;櫻桃白蘭地大部份都會使用希琳櫻桃酒(Cherry Heering),而法式苦艾酒指的是辛口苦艾酒(Dry Vermouth)。喝起來甘甜濃郁帶有果香,後世部份酒譜則是會提高白蘭地比例加強酒體厚實,或滴入少許苦精(Bitter)增添層次並平衡甜度。

以白蘭地、櫻桃白蘭地、法式苦艾酒調製的Ulysses。(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導演柯恩兄弟對劇情場景的設定如果不是湊巧,就是極其細膩。男主角勒維恩到芝加哥面試的酒吧「Gate Of Horn」來自《奧德賽》裡詩句:「象牙之門(Gate Of Ivory)內只是一場虛妄,唯有走進號角之門(Gate Of Horn)奮鬥的人,才能擁有真正的回報」;而勒維恩對音樂對生活選擇了什麼樣的努力,映射在看似無窮迴圈的逐日反覆。背景設定於1961年紐約,而劇末一張1963年上映的電影海報讓時空軸線推移增添幾分玄疑。

勒維恩到曾經曖昧過的女友寓所借放家當交談時,背後櫃子擺放著1960年代希琳櫻桃酒的舊瓶;是那杯「尤利西斯」調酒裡佔了三分之一等份的櫻桃白蘭地;又或者是取自勒維恩到安養院為失智父親演唱的那首《The Shoals of Herring》諧音(希琳:Heering,鯡魚:Herring)。不管是《尤利里斯》還算得上良善的布盧姆還是《醉鄉民謠》有點才華的勒維恩,既非受人景仰或窮兇惡極,不夠詼諧也不那麼悲劇;可能少了機運或堅毅,就只能重蹈平庸覆轍。

1960年代希琳櫻桃酒的舊瓶。(圖:CBS Films﹠Master of Malt)

倘若能替這部電影詮釋出一杯「醉鄉民謠」同名調酒:以1.5盎司的Zacapa 23蘭姆酒為基底,加入三分之一盎司自製健力士(Guinness)黑啤酒糖漿(砂糖與啤酒1:1熬煮),疊遞成人們用音樂在咖啡館尋求療癒的六十年代。0.5盎司Smith & Cross海軍強度蘭姆酒在觸及唇邊是一陣對話辛辣,少許亞當博士蒲公英牛蒡根苦精(Dr. Adam Dandelion & Burdock Bitter)嘲諷著一個飄泊借宿在不同沙發的吟遊歌手。0.5盎司多寶力開胃酒(Dubonnet)是躡足的貓,是串起故事的暖調。

民謠是不那麼新穎也不過時的節奏,像這杯不夠刺激也不夠溫潤的調酒,像我們不夠成功也不夠失敗卻周而復始的人生。

以兩種不同蘭姆酒調製的 「醉鄉民謠」同名調酒 。(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電影配樂應和畫面,是誰提著吉它在嚴冬裡茫然步行?孤獨的尋夢人,一首歌,幾杯酒,敬這個以結束為開端的夜未央。

(自由評論網提醒您,未成年請勿飲酒,酒後請勿開車,飲酒過量,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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