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兩岸與國際》財大氣粗辦外交,習近平贏得了甚麼?

習近平一趟訪英行獲得英國皇室與內閣的高規格接待,也四處撒大錢,獨領風騷,風頭十足,一吐訪美行的怨氣。總體看來,這趟國是訪問英中雙方在經貿與科技合作上取得很長足的進展,但人權與安全議題上,並無顯著的進展。而財大氣粗辦外交對兩國精英層情感的培養為何,王儲查爾斯王子的缺席晚宴應值得玩味。

顏建發/健行科技大學企管系教授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這一次對英國的國是訪問,獲得英國皇室與內閣的高規格接待,也四處撒大錢,獨領風騷,風頭十足,一吐在美國受到歐巴馬壓抑,又被教宗方濟各氣勢蓋下去的怨氣。習近平訪英非出於偶然,而是今年度外交出擊的一系列策劃。BBC的報導說,英國採取對中國的開門投資政策,可能會削弱西方的聯盟;中國人想讓歐洲人之間相互對抗,從而在歐盟和華府之間尋找突破口。

誠然,去(2014)年5月中國的國家安全藍皮書便建議北京以「聯俄、拉歐、穩美」為戰略主軸。在「拉歐」方面,由於歐盟各國利益紛歧,對外政策向來一致性很差,又採共識決,效率不好,這一次中國由英國切入「拉歐」的主題,是有效的一著棋,不僅可裂解歐盟的内部團結,又可造成其他國家的爭相搶進的醋味,同時,也給英國最親密的盟友美國一點顏色。而隨著英國的依附過來,相信德國與法國也將招之即來。這可謂是一石多鳥之策。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這一次對英國的國是訪問,獲得英國皇室與內閣的高規格接待,也四處撒大錢,獨領風騷,風頭十足。(AFP)

中國目前執行國家資本主義,政府手中握有巨量的經貿籌碼可與外交籌碼交互使用而產生無比的綜效。英國對中政策的轉向,可以為她帶進更多的資金與工作機會,政治人物與商人莫不趨之若鶩。中國藉遠比其他國家低廉的營造成本獲得英國的醫療保健、飛機製造、高鐵以及核電等基礎建設的標案,固受地主國的青睞,其實也為自身連續低迷數年的國內經濟注入一股元氣。這次兩國達成價值400億英鎊(618億美元)的協議,為兩國爾後的經貿合作奠定堅實的基礎,因而被稱之為「合作的黃金紀元」。

當然,為回應外界的質疑,英國首相卡麥隆在與習近平的記者會上也有一些棉裡針的話語,他說不同意兩國之間對話的話題,只能在經濟與人權二選一,兩者可以皆有,也必須皆有。他說,當兩國的經濟與其他的夥伴關係更緊密時,在其他議題上便更有必要與坦率地討論。

相對於美式的直白,這話以攀交情的方式提出,給足了習近平面子。只是,習近平有備而來,他說,中國高度重視人權的保障工作,堅持把人權的普遍性原則和中國的實際相結合,走出一條適合中國人權的發展道路,但,在人權問題上,最大的發言權終究還是各自所在國的絕大多數人民。這也是棉裡針的回應。意思是:那是中國人民說了算了。但「絕大多數人民」的想法卻是習近平說了算了。

習近平財大氣粗辦外交,對兩國精英層情感的培養為何,從王儲查爾斯王子的缺席晚宴以及賓客們昏昏欲睡的反應中,應值得玩味。(AP)

這種中國式的霸氣,其實也充分彰顯於中國駐英大使劉曉明在公開受訪時的一副財大氣粗與吊兒郎當相。

習近平到訪前,他說中方不會避開人權議題,但不希望在公開場合討論,而國宴的主人是女王,其他人都是客人,英國的政治人物應知道在此場合的規矩,趾高氣昂的神情映在臉上。當被問異議人士艾未未,他說「艾未未從未被監禁,只是被調查」。艾未未本人聽了後,毫不客氣地說:「他是個專業的騙子!」。

在有關網路竊密議題上,媒體報導卡麥隆轉述在唐寧街官邸與習近平的對話說,中方已同意不再使用網路間盜取資訊。看來,卡麥隆固然重利,也並沒有在非經濟議題上怠忽職守。只不過,就如同美國對此議題的關注一樣,重要的不是口頭承諾而是落實與否。

總體看來,英中雙方在經貿與科技合作上取得很長足的進展,但人權與安全議題上,並無顯著的進展。而財大氣粗辦外交對兩國精英層情感的培養為何,王儲查爾斯王子的缺席晚宴應值得玩味。

中英兩國達成價值400億英鎊的協議,為兩國爾後的經貿合作奠定堅實的基礎,因而被稱之為「合作的黃金紀元」。(AP)

究實而言,這種以黨領政的國家資本主義體制下,中國高層出訪夾帶經貿投資的做法,屢屢發揮奇效,讓中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隨之不斷上升與擴散。然在風光背後必須考慮的是:

一、對中國自身

政府力量過多的直接介入使得「市場」行為難以充分發揮,經濟效率與效益成了問題。透過國家高層官員所主導的合作案,長期而言反而容易產生壟斷與組織性的舞弊與腐敗。中國報導這種靠政治力而達成的商業目標通常只選擇它輝煌與風光的一面,不敢揭弊的結果讓在位者很少去思索或評價過程的得失。經營上的困難常被掩蓋起來,官官相護。獲得黨國的特許,中國在國際市場上獲得發揮機會的盡是國有企業而少有真正的民有企業,讓「國進民退」的現象難以改善。

二、對在地國

近年來全球性金融危機導致美歐等國很多產業的資金鏈相當緊張,這導致由賣方啟動的併購機會,中國國有企業資金豐沛,向外擴張與併購能力十足,加深這種氣燄,也常表現出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暴發戶觀感。很多企業低估異文化與組織整合的難度,而國有企業上層領導又有任意由上而下的干預文化,導致外行領導內行,品質不彰但卻被掩匿的問題。中國企業絕大多數都具有強勢文化以及對民族文化的執著,在投資國不願意在文化整合的過程中做出妥協,而影響了當地人的觀感,甚至影響外交的關係與品質。中國的影響力提升了,但人緣也變差了。

共產黨善於抓組織、搞運動,其將政治的手法用於經濟,不管在國內或國外,常可見到無往不利的凌厲攻勢。但終究,政治與經濟有其各自的本質與邏輯,一旦越過了分際,將破壞了事物應有的生態秩序,使得政經的互動關係亂了套,短期內固綜效十足,但長期而言,其後遺症卻不小,習大大作為十四億人口的領導人,責任重大,能不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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