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林濁水觀點》政府能力崩盤造成的資通訊競爭力危機 (一)

世界經濟論壇公布的《各國資通訊競爭力評比報告》說明了我們的憲政危機並不只是「總統有權無責」而已,而是整個國家機器包括行政、立法、司法的能力走向全面性的崩潰。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憲改的目標就不能只明確地鎖定在「想辦法強化對政府究責制度和公民的參與」上,同時也必須非常認真地想辦法「強化行政和立法的效能」。

林濁水

世界經濟論壇WEF發表各國資通訊競爭力評比,台灣在143個國家中排名第18,比起2007的第7名大幅下滑,創下歷史以來最低紀錄,同時也連續2年位居亞洲四小龍之末。消息令人沮喪,幸好其中有些評比項目仍然名列世界前茅,如網路整備度排名全球第2,行動網路普及率、網路和電信產業競爭兩項台灣則搶下全球第1。這些項目這麼好,當然因為台灣是世界ITC硬體製造大國的緣故。

問題是,有這麼好的強項,總體競爭力卻節節下降,真不可思議。關鍵在於公部門不只出了問題,這問題嚴重程度還堪稱災難。例如,「立法與監督機構的效能」這一項排名竟然是全球第96,一些想像不到的國家,如馬來西亞、中國、迦納、印尼、印度都巨幅領先台灣,連越南和菲律賓都分別以「70」和「71」大幅領先台灣20多名!

WEF的報告中,「立法與監督機構的效能」這一項排名是全球第96,一些想像不到的國家,如馬來西亞、中國、迦納、印尼、印度都巨幅領先台灣。(圖為印尼總統佐柯維多多於WEF發表演說,彭博)

公部門能力的下降是全面性的,如司法救濟掉了23排名75,教育制度掉26名成56,最慘的法律解決糾紛的步驟竟然成為127名!

公布的報告說明了我們的憲政危機並不只是「總統有權無責」而已,而是整個國家機器包括行政、立法、司法的能力走向全面性的崩潰。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憲改的目標就不能只明確地鎖定在「想辦法強化對政府究責制度和公民的參與」上,同時也必須非常認真地想辦法「強化行政和立法的效能」。

公民團體的憲改主張

這一次公民團體的憲改運動,有一個跟過去不同的地方,就是「主張憲改不能是局部部性的憲改,政府體制、政黨體制和選舉制度三者必須整體配套處理」。換句話說,選舉制度也是一個不能忽略的重頭戲。去年底,公民組合甚至還主張選舉制度應該優先處理,提出內容是「降低不分區門檻到2%、改變選制為聯立制以提高不分區席次」。

這一套選制的主張,坦白說非常值得斟酌。因為完全只照顧到小黨和公民團體參政的空間,這是不夠的。

這一次公民團體的憲改運動,有一個跟過去不同的地方,就是「主張憲改不能是局部部性的憲改」。(資料照,記者王藝菘攝)

小黨與個別的公民團體代表的公民數雖然少,但往往卻是進步性價值的推動者(當然也免不了有堅持最保守價值觀的),因此,國會必須要有他們的參與空間。但是選制改革目標不能只鎖定在這裏,而不同時考慮「透過選制的改革來強化整個社會對執政者的究責能力,和強化瀕臨崩潰的行政立法效能」。

公民團體提出的所謂聯立制選舉方式,是投票後政黨總席次完全依照不分區這一票計算,和區域得多少選票不相干,基本上完全是一種比例代表制

西歐的災難經驗

比例代表制有他的優點:可以讓更多的小黨進入國會,並因此促成國會中以協商民主取代多數決民主。但是這種類型的民主也有其成本。比例代表制既然是照顧小黨的制度,國會中小黨林立幾乎就是預期的結果。這結果在西歐已經驗證風險並不小。戰前德國威瑪政府,法國第三、第四共和現在的義大利、希臘實施比例代表制的結果都是災難:小黨林立縱橫捭闔,政局動盪不安,造成的是希特勒的崛起和歐豬的出現,而比利時甚至出現了選舉後5百多天都協商不出內閣的窘境。法國因而覺悟,放棄比例代表制採取單一選區多數決兩輪制,而德國則在聯立制上加了高門檻,兩國才結束了亂局。

有趣的是,因為單一選區制究責能力強大,1985年法國社會黨總統密特朗唯恐因為社會黨政府聲望大跌而國會選舉因被究責大敗,於是把選舉改回第四共和的比例代表選制,結果果然縮小了社會黨被強烈究責的力道。否則,右翼依估計將可以獲得491席的驚人席位,但是改成比例代表制後只剩得到291席,小額過半。在這同時,社會黨和左翼同盟保住了216席,席位只是小輸。然而,這也使兩個極端派小黨,「極右的民族陣線力量」和「極左的共產黨」都在選票降低之下,席次反而都巨幅竄升到35席。民族陣線原來只有10席,選後席次大增,得以在國會大鬧天宮,社會受到震撼。直到1986國會勝選上台的席哈克總理,以「信念質押」方式把選制重新改回「單一選區絕對多數決」,才得以在1988選舉中把極端派氣焰再度壓下。)

1986年國會勝選上台的席哈克(圖)總理,以「信念質押」方式把選制重新改回「單一選區絕對多數決」,才得以在1988選舉中把極端派氣焰再度壓下。(AFP)

效率、究責和代表性三種價值都能兼顧的選舉制度」究竟是哪一種?台灣又應該採取甚麼樣的選制,才能挽救行政立法效率和究責手段嚴重流失的困局,又兼備強化小黨空間的的功能?

下一個篇幅,將就比例代表制與單一選區制的優劣,以及最適合台灣的選制做一完整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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